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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看向竟然能斩开她心剑意境的安乐,不由赞赏一句。
此番偶得的片刻感悟,让花夫人的心神竟是再壮几分,虽未跨出重要一步,却也有所显著提升。
安乐得花夫人赞赏,却是一笑,提笔饱墨。
遂于画纸上以板桥体题识落款:
石虽不言,爱此新竹,竹不能言,爱此山麓,少年满袖春风,为尔打成一局。安乐赠花夫人。
落款成时,狼毫瞬提,霎时水榭之间,春风绕梁。
花夫人见此落款,朱唇弯弯,眉开眼笑。
得少年赠画,心头自是欢喜,今日她终于见到了少年能征服那位前辈的墨竹,也隐有些懂得为何老人愿赠剑于少年。
只因少年画竹便如同舞剑。
心中有剑气,笔下有剑气,画中有剑气!
花夫人目光熠熠。
她心中忽然有一个想法,第六山主有一副剑匣,匣中藏剑三千口,号称藏尽天下之剑。
会不会也是观画之后,方才选择开山择守山人。
亦或者说,这第六山主,开山只为眼前这少年?
花夫人这般想着,竟陷入了沉思。
急骤的春雨,忽而平静。
淅淅沥沥,如柔和的美人,携着软糯春风,让人惬意非常。
林轻音与林追风亦是观摩了安乐作画,只感觉有种难以言明的意象,可观少年身上似有蜕变,有种非凡自信。
林追风凑到了桌旁,观此墨竹图,胸腹点墨不多的她,不由感慨一句:“画的牛哇!”
林轻音眼中亦是有敬佩,心中不禁有些纠结,这墨竹画法,她也好想学……可素描还没学会,令人惆怅。
花夫人从思索中回归心神,心情颇好,眸子落于画卷之上,再扫视安乐。
少年作画完,一席白衣,腰别竹剑,面容携和煦春风立于正厅,不骄不躁。
“你赠我墨竹图,我作长者,自然不能白受此画,本该赠你一柄宝剑,但你已有长者赠竹剑,其余之剑于竹剑前尽数黯然,不显诚意……”
花夫人笑意盎然,望着少年神秘一笑。
“思前想后,我便决定回赠你一特殊之礼。”
第37章 少年无心辱轻尘,再观夫人岁月流金
水榭中的风,愈发的柔和,像是吹醒万物复苏的福泽春意,拂面之间,有种让毛孔焕发的舒适。
正厅之内,墨香浓郁。
特殊的赠礼?
安乐听得花夫人神秘一笑后的话语,心头一片茫然不解。
实际上,赠花夫人墨竹图,他并不求什么回赠。
单单花夫人在修行路上,为他指明前路,照亮青灯,便足以让少年不求回报的作画回赠。
不过,花夫人显然不愿白受少年的赠画。
花夫人欣赏着桌案上的墨竹图,比起素描画,显然这样的水墨画作更让花夫人心头开怀。
素描之所以让花夫人欣赏,是因为安乐的素描,画的栩栩如生,更是捕捉到了她当年与夫君一别的那抹愁绪与悲伤。
而安乐的水墨作竹,却别具一格,甚至可言开创一格墨竹流派,大赵画竹者甚多,但单以水墨画竹者便寥寥。
水榭正厅中颇为安静,没有半点声响,只有几人呼吸在萦绕。
安乐白衣宽袖,立于原地,等候花夫人所谓的特殊赠礼,但……等了片刻,花夫人却都没有任何的动作。
安乐有些不解,疑惑看向花夫人。
林追风和林轻音亦是一头雾水,甚至她们都颇为好奇大夫人给安乐的特殊之礼会是什么?
修行法门?亦或者修行法宝?
可这些都称不上特殊啊。
花夫人赏着画,抬起头看了安乐一眼,不由一笑:“看什么,坐下喝茶吧,这礼三日后你便知道了。”
“现在给不了你。”
安乐闻言,倒也没有怀疑花夫人的话语,相信花夫人不会与他故弄玄虚。
三日后可知,难道花夫人的礼与第六山开山招守山人有关?
夫人要助他成为第六山主的守山人?
安乐想不通便不再去想。
接下来的时间,花夫人留安乐于水榭中喝茶论画。
袭香姑娘身姿婀娜,泡茶颇为一绝,赏心悦目的茶艺,看的安乐心神宁静。
其间,花夫人与安乐讲解了一些《剑瀑图》上的一些疑难点,以及观想剑图过程中的一些小技巧,让安乐受益匪浅。
春雨渐渐停歇,空气弥漫着一股被洗净后的馨香。
天色渐晚,若隐若现的霞光自暮云后,跳出边角脸颊,映红了苍穹云海。
安乐告别了花夫人,在林轻音和林追风相送下,离开了林府。
手持收起的油纸伞,腰间别一破竹剑,挂有一枚黑白相间的玉佩。
少年卓姿若神,惹来街上行人频频回眸。
', ' ')('漫步长街惯例去了燕春里打了一壶酒,又不紧不慢绕道去了丁衙巷,他想起太庙老人曾言,燕春里的老黄酒甚佳,但肉不行,吃肉还得去丁衙巷中的牛肉铺。
故,安乐往丁衙巷而去,找到了那家太庙老人口中的牛肉铺,切了一斤卤牛肉,方是悠哉惬意的回归太庙巷。
……
……
文院,黑白相间的楼阁建筑群中。
春雨洗过的霞光,自迭云之间洒落,映照在窗台上,让悬挂着水珠迸出了七彩的光泽。
洛轻尘面色有几分难看的放下手中的笔。
看着桌上亲自所描摹的水墨竹石图,眼底闪过一抹难堪之色。
周围的文院先生们皆是凑了过来,对洛轻尘所描绘的墨竹进行赏析与点评。
“不错啊,不愧是洛先生,这墨竹描摹的亦有七八分相像了。”
“可惜在意境上差了些,少了那种君子脊梁傲挺人间,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品性……”
“怪不得洛先生,洛先生的道心接连遭遇蒙尘,那种感觉懂不得。”
……
文院先生们一个个眼光毒辣,洛轻尘描摹的不错,尽管手法上尚与安乐的墨竹有所差距,可是,作为初次描摹,洛轻尘已经做的很好了。
形上到位,可意上差太多了,画师作画,重的便是意。
洛轻尘并不是专业的画师,大家倒也没有追究,再加上洛轻尘败于李幼安,便折了腰脊,道心蒙尘,与画中所透露出的君子气节,自然有所差距。
但知道是一回事,评析的时候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洛轻尘面色阴沉的可怕,有种脸面被拉出来,不断鞭打的感觉。
当然,最让洛轻尘心中不舒服的,则是因为他居然描摹不出安乐的画,甚至差距还颇大。
“夫子,学生作完画了。”
洛轻尘放下笔,朝着主案上端坐的二位夫子抱拳执礼。
“学生家中有事,今日便先行离去。”洛轻尘道,随后,转身步履匆匆,衣摆飞扬,离开了楼阁。
二夫子看了三夫子一眼:“你何须拉他出来受此辱。”
三夫子捋须一笑:“你知我意,洛轻尘的天赋不错,可惜心境不行,容易受挫,道心太过娇嫩,动不动就蒙尘,他若能沉下心,感受画中意境,反思自身,悟其中坚韧不拔的气节,还有几分机会洗涤去道心上的尘埃。”
“可惜,他未曾把握住。”
“入了秦相府做幕僚,这洛轻尘的修行信念便不纯粹了,甚是可惜。”
三夫子轻叹。
二夫子默然片刻,道:“洛轻尘应该也知道这点,故而,三日后当会去那第六山下,争夺守山人名额,若能得入圣山,他道心自将尘埃自褪,剔透玲珑。”
三夫子闻言,笑而不语。
……
……
洛轻尘顺着青石阶梯而下,一场春雨过后,文院山麓烟雾缭绕,黑白相间建筑点缀其中,云深不知处,仿若仙境。
魁梧车夫静坐马车车辕,洛先生说片刻便将归来,这不知不觉就过了好久。
尽管心头疑惑,但车夫没半点不满。
远上寒山石径斜,洛轻尘一席华服面色阴沉归来,一句话不曾说,钻入马车。
“去秦相府。”
洛轻尘语气冰冷,似夹杂着愤怒。
“喏。”
魁梧车夫戴着斗笠,其上还有未干的春雨,他未曾询问什么,只应了一声,便开始催动华贵车辇徐行,朝秦相府方向而去。
车厢内,洛轻尘端坐闭目,心中似有一根弦,在剧烈的颤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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