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广场上,陷入了心剑影响中的众人亦皆是回过神来。
叶闻溪眉心中的火红色长枪在发出了剧烈枪鸣。
这位淑雅的少女,此刻仰着头,三万三千青丝飞扬,身上裙摆剧烈,望着那从她身边拔地起,一步一步斩手、杀人、破阵的少年,只有震撼与不可思议。
司马普度、种桃花、秦华安等小圣榜上有名的天才,此刻浑身像是被投入了冰湖中,又重新打捞出来那般冰冷。
每一寸寒意,都在侵蚀着他们的心神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隐约间,有一股绝望感和不可匹敌的错觉从他们的心头弥漫。
特别是那秦华安,这样的安乐,他们怎么能胜?
这是一位比传奇状元李幼安更加传奇的存在啊!
当心神碎片在阳光下绚烂多彩,元神大阵支离破碎的时候,便意味着这位少年,正式的缔造了传奇!
哪怕他还未曾获得对话圣师的资格。
可此刻少年所缔造的传奇,已然比那李幼安的传奇,更甚!
天玄宫内。
赵家天子心头的一股气,倏地猛地泄了气,他身躯后撤一步,坐在了皇座上,一张脸上再无半点情绪。
只有一双冷酷的眼眸,被天玄宫的黑暗所遮蔽,从中投射而出,直视着那白衣胜雪沐浴着从天而白色光柱的少年。
赵家天子不知道这少年如何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他猜测……大抵是那柄竹剑青山中所蕴藏的奥秘,那柄剑……存在着很大的秘密。
这柄青山本该传承给赵家皇族子弟,可那执拗的老皇叔,硬是要赠给一个籍籍无名的少年。
而如今,这籍籍无名的少年,握着这把剑,斩碎了布置了许久的筹谋。
像是将他精心布列的一局棋,从棋盘之上挥砍下剑气,将棋盘斩为两半。
赵家天子知道,想要得到花解冰的心剑,怕是很难了。
心剑无形,融于天地之间。
缺少了元神大阵的封锁,想要取花解冰的心剑,难如登天。
毕竟,花解冰又不可能傻傻的等着被剥夺心剑,反抗是必然,而没有了元神大阵,想要留下虽只是八境极限,却可越境战九境的花解冰,着实太难了。
另外,他安排的那些拦阻花解冰的那些后手,也绝然不可能为他而彻底卖命,在元神大阵破碎的时候,就意味着一切落幕。
花解冰留不住,心剑得不到。
他本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得到心剑,再续五百年寿元,却未曾想,被一个少年给撕碎了计划,狠狠的打了脸。
赵家天子的面色在这一刻,极其阴沉。
大限将至的他,筹谋的五百年续命法,却就被一个少年给打破,心中的怒意,便如巨浪滚滚。
但他必须保持着冷静。
虽然失去了心剑,可他依旧得给文武百官看到他的镇定。
他还掌握着仙人血,依旧有续命五百年的机会,只不过,少了压制仙人血中仙异的心剑,可心剑可以用其他宝物代替,效果虽然会差很多,但至少……还是有机会。
另外,他亦是强压住心头那亲自出手的欲望,元神大阵破碎,他这个阵眼也就没有了束缚,先前见得安乐出剑,他本欲要出手拦阻,可他若一动,元神大阵自然也就崩塌。
故而身为唯一有几乎拦阻安乐的九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安乐递出一剑,轰破元神大阵,打破遮蔽整个皇城的束缚。
如今,元神大阵破碎,赵家天子反而不愿也不敢出手了。
他不知道这个诡异的少年,是否还藏着什么底牌,那柄剑器青山,是否还可让少年爆发出剑指九境的气魄。
执此一剑,便让这位赵家天子忌惮万分。
赵家天子端坐皇座,未曾说话,但是他的眼眸,他的威严,便使得整座皇城,荡起了古老钟磐的炸裂声响。
霎时,整个天玄宫都在这一刻复苏起来似的,甲胄铿锵之声响彻,有磅礴气血,激荡的心神涌动。
上百位穿着银甲的禁卫,与身着金甲的金吾卫,自白玉广场侧方奔走而来,持长矛、挎长刀、负长弓,像是有浓郁的黑云遮蔽住穹天一般,有大军压迫而来的压抑。
白玉广场上。
几番失手,借助元神大阵,都未能快速擒拿镇压花解冰的童貂寺眸光中流露出狰狞与愤怒。
身为九境的他,竟是迟迟无法拿下一位八境修行者,甚至还让一个少年搅和了陛下的筹谋,他心头的愧疚与惶恐犹如洪流汹涌。
“死!”
无数黑影自他背后窜出,密密麻麻,像是走兽窜动,使得穹天上的阳光都变得暗淡了几分。
杀机骤然而起,弥漫在天玄宫内外,这一次的杀机,非是对着那花解冰而去,而是朝着那一席春风灌白袖的少年!
童貂寺作为赵家天子的心腹,以及身边的红臣,天子只需一个眼神,他便能领悟其中意思。
元神大阵破碎,再想擒那心剑玉观音,已然可笑一句痴人说梦。
玉观音若要执意离开临安府,单靠一个童貂寺很难拦阻,也没必要拦阻。
但是,那少年破坏了赵家天子的筹谋,却必须得留下。
若是花解冰执意保这少年……兴许,还能有机会留下这位风华绝代的玉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