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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刚下过雨,医院的急诊室里挤满了因为车祸进来的人,显得嘈杂而忙碌。
乔宛母亲在里面显得格外突出,一进急诊室就要求医生给她做全身检查,并要求警方严惩夏橘。
警察站在旁边没有说话。
夏橘也难得搭理她,捂着肚子找了一个角落蹲下,拿出手机想看时间,却看见同事发来的客户需求,而此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看不进去,鲜有的流露出一丝倦态道:「先按照你的想法处理,我晚点儿答复你」
同事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屏幕熄灭,她不禁用双手抱紧了肚子,深吸了口气,漆黑的屏幕倒映出她的脸,缺乏血色的嘴唇,透着精致妆容都遮不住的苍白。
陈海生看出她不太舒服,但是他已经没有关心她的立场。
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她。
守在他旁边的乔宛见状,不动声色将他的手臂搂进了怀里,“海生哥哥,你在看什么啊?”
陈海生看到没看就抽了回来
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夏橘仿若未闻地倚着墙壁,将额头迈抵在自己的膝头。
没关系。
等把所有的弯路走完了,以后就都是坦途了。
……
同时,原本嘈杂的急诊大厅不知在何时安静了下来,大厅里争执哭喊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
就连分诊台见惯了市面的护士也不由露出一丝怯意,没有贸然上前。
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悄无声息的围站在急诊室的大厅,胸前都无一例外地佩戴着一朵白花。
“九爷,那个肇事司机找到了,但是人送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其中一个胸前佩戴着白花的男人,拿着医生刚刚出具的死亡证明,不慌不忙向坐在候诊椅上的男人走去,“听医生说,他是翻越栏杆的时候被撞到的,从时间和路段来看,应该就是撞了我们的车逃跑以后。”
温书尧垂着眼睑没有说话,浓密的睫毛遮住他眼底的情绪,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而其他人的表情都不太好,这场车祸显然不是一场意外,对方在撞了人以后立刻弃车逃逸,而且对着同一个位置反复撞击了多次,摆明是想致后座的人于死地。
可现在这个人也死了。
摆明就是要死无对证。
如果今天不是别人借了九爷的车,那现在躺在急救室里面的很有可能就是——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能说,在出门前九爷就已经嘱咐过他们,无论今天发现了什么,都要先等到温老爷子入土为安以后再说。
可见这个结果早已他的预料之内。
对方也是认定温书尧不愿在这个时候生事,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去查查这个司机家里还有什么人,近两个月内接触过谁,出事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温书尧放下交叠在膝前的腿,不慌不忙站起了身,与此同时,值班的医生也追了出来,正准备指责他们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的死亡证明,只听那清冷矜贵的男人继续道:“他最好就是死得这么干干净净明明白白,不要让活着的人替他受罪。”
平静无波的语气透着司空见惯的漠然。
医生到嘴边的不得不咽了回去,这个男人看着并没有比其他人年长几岁,甚至还要更年轻一些,可是他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淡漠平静,很难让人把他当作年轻人看待。
温书尧感觉到他的注视,宽薄的眼睑自然垂下,面前的医生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那个,死亡证明,能麻烦你们还给我一下吗?”
温书尧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正准备收回视线离开的时候,却在拥挤的急诊室里看见了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他上次见到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
应该是在七年前,她外公的葬礼上,那么单薄瘦小的一个人,被裹在素白的麻衣里,眼睛哭得发红,但还是要对着前来吊唁的人跪拜答谢。
明明她自己都快站不稳了。
温书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她记得这么清楚,他这么多年就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在她跟着外公到温家退婚的时候,一次就是在她外公的葬礼上。
她甚至应该都不知道自己见过她。
可他就是在隔着这么多年后,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她的身影,昔日单薄漂亮的女孩褪去年少的青涩,生出成熟女性的明艳和内敛,精致的眉眼间透着被岁月沉淀后的荣辱不惊,微微泛白的嘴唇却透出的疲态,让她的脸平添了几分苍白。
可他记得这张脸笑起来的样子,温柔却又疏离。
他就这样站在这里直直地望着她,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漆黑深邃的眼眸陡然闪过一抹冷意。
疲态也好,温柔也罢。
她的人生早在很多年前就与他无关了。
故而收回视线,波澜不惊往前走去,
其他人对他刹那的失神浑然不知,大步跟在他的身后,很快就离开了。
夏橘对大厅里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偶有听到医生抱怨了几句,也没有放在心上,而警方的调查结果比她想象中还要快,乔宛母亲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警察就告诉她可以走了。
乔宛母亲不愿意就此放过她,还想继续胡搅蛮缠,结果夏橘还没说话,警察已经替她训斥出声:“你还在这里不愿意?监控里面看得出来清清楚楚是你先动手的,我跟你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这巴掌要真打到人家身上了,是可以拘留你的。”
“凭什么拘留我?是她先对我女儿冷嘲热讽的。”乔宛母亲反驳道。
“那要不是你们欺人太甚,人家至于你对女儿冷嘲热讽吗?”办案的民警早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他们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非常不满,而且人家小姑娘户口本上就剩她一个人了,这不摆明欺负人吗?也不在乎是不是公众场合,毫无客气的挑明道。
“你说谁欺人太甚!”乔宛母亲大怒:“我要投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