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贝克街的路上,华生仍旧闷闷不乐。
尽管华生从之前就知道, 他和福尔摩斯还有伍德相比, 自己常常显得愚笨,可这次两个福尔摩斯给他的打击, 也未免太直观了。
华生:‘我太难了。’
福尔摩斯冷不丁地出声道:“我亲爱的先生, 你不要显得那么灰心丧气。”
华生沮丧道:“我尽量吧。”
“如果你还在纠结你在测谎仪下的表现,那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关于我是怎么骗过测谎仪的。”福尔摩斯慢条斯理道,“你是知道的, 我平时最喜欢的事就是准确和思想集中, 所以当我开始测试前,我就让自己的精神集中到能够让我感觉到平静的事情上。在这儿我是在思考发生在一个月前的梅里维尔案件, 如果你还记得, 在那起案件中,我从被告人袖缝中找到了锌和铜屑,因此推断他是伪币制造者。这起案件尽管并不复杂,可其中却有值得思考的地方, 我为此还打算写一篇专论。而当我集中精神思考时, 外界发生了什么,就很难打扰到我。”
华生不太明白:“可你每次都还会回答我的问题啊。”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经过你对伍德的测试, 我已经掌握了你问问题的规律。”
华生思考了会儿, 敏锐地发现了盲点:“也就是说当我问起‘简·多伊’时, 你的思想还停留在梅里维尔案件上, 对吧?”
福尔摩斯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华生狠狠点头。
福尔摩斯转开视线:“她是我的挚友。”
华生心想:‘除此之外, 我还能得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华生还是有点不甘心:“挚友?就像你和伍德一样?”
福尔摩斯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下:“是的,就像我和伍德一样。”
华生:“哈啊。”
等他们到了贝克街,华生忍无可忍道:“福尔摩斯,我可以提个要求吗,如果下次你再有什么‘挚友’要现身,你能提前和我说一声吗。”
福尔摩斯跳下马车,站在221b门口道:“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了。”
等到了起居室,福尔摩斯像往常一样,坐进了他的柳条椅内,陷入了沉思中。
华生见怪不怪,他自己则上了楼,要去整理下他这段时间的记录,准备写新的案件。
片刻后,福尔摩斯转去盯着起居室的挂钟,左手去探测右手的脉搏。
再说林蒙那边,她这个测谎仪,在她看来相当的粗糙,而且林蒙很清楚,测谎仪是基于人体的生理反应进行测量,但是撒谎并不存在可证实的,并且独特的生理反应。
正如福尔摩斯所言,测谎仪更多地还是一种辅助审讯的工具。
其中赋予测谎仪噱头,是让它有能够诈降嫌疑人的功效。
就像神钟侦案什么的,审讯人员提前将神钟涂黑,然后告诉嫌疑人,这是个断案如神的神钟,然后让嫌疑人去摸神钟。心中有鬼的嫌疑人就不会去摸,这样其手上就不会沾染染料。
说到底,让测谎仪参与进审讯,其实更多地还是属于侦查心理学的范畴。只是当下,刑侦学都还没有得到足够的认识呢,但在大家还认为测谎仪高深莫测的时期,测谎仪可能会发挥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林蒙决定稍微改进下测谎仪,至少让它别这么粗糙。
然后,伍德医院就有了心电图机。
林蒙的注意力就这么转移走了。
·
时间流转,又是两年过去了。
林蒙仍旧是多马甲并进,于事业上蓬勃发展。
感情方面,仍旧没什么进展。
就拿“高斯·伍德”这个马甲来说吧。
因为阿克索俱乐部的关系,伍德医生一度被报纸报道成花花公子——像之前华生在接受测谎时,就说林蒙她和桑德斯夫人是不是情人。这并不是华生的臆想,而是当时就有小报是这么恶意揣测的,到底桑德斯夫人比她死去的丈夫小了将近二十岁,年轻又漂亮。在案件真相被曝光前,大众都倾向于认为其中有什么桃色内容——可伍德医生十分洁身自好,哪怕期间有淑女向“他”示爱,“他”都有或直接或委婉地拒绝了她们。
所以到现在,伍德医生还是个黄金单身汉。
但伍德医生身边的朋友,在感情方面,绝大部分都和“他”不同。
贺斯特子爵在今年迎娶了他的第三任妻子,摩卡斯男爵的小女儿;
就连华生都在今年找到了真爱,玛丽·莫斯坦小姐,不久后两人就要举行婚礼。
好在林蒙还有个作伴的。
这日,林蒙和“同病相怜”的福尔摩斯去听了一场音乐会,在回到林蒙在高道尔街的住所前,他们俩相携在河滨散了半小时步。
期间他们俩从四签名案,就说到了华生因为要和玛丽·莫斯坦小姐成婚,决定搬出贝克街221b的事。
林蒙道:“这么一来,你又得习惯一个人了。”这么几年下来,福尔摩斯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华生这个倾听者了,有时在办案时,也少不了华生有力的支持。可以说,福尔摩斯已经将华生当成了要好的朋友,如今华生要离开了,福尔摩斯即便嘴上不说,可林蒙知道他是不舍的,且不适应的。
福尔摩斯却认为:“华生只是搬出了贝克街,又不是从我的生活中就此消失了。我想我以后如果去找他来协助我破案,他一定会义不容辞的。”
“只是你们的活动圈子不会像从前那样重叠了。”林蒙说完,就觉得这话儿有点耳熟,福尔摩斯就跟着指出道:“我们从剑桥毕业前夕,你也这么说过。”
林蒙也想了起来:“我记得的。天呐,那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是啊,十二年了。”福尔摩斯也不免有点感慨。
这么一说,林蒙还有怀念起那段美好的大学生涯,跟着说起了之前的威廉姆教授发来的邀请,她有回学院给学弟们上了一堂解剖课,还有点哭笑不得地提起了思考者桥——她站在那座桥前解决了一个难题,得到了奖学金和奖章,之后那座桥就被赋予了学霸光环,这么多年过去了,它竟然成了学院乃至学校一景。
“我还听到有学生说,大名鼎鼎的私家侦探福尔摩斯,当时就是在思考者桥旁边解决了人体自燃的难题。”林蒙说着就故意调侃道:“你现在在学院中可比我有名多了。”
福尔摩斯这两年相继办了几件大案,让他在整个欧洲都声名大噪。
当然了,其中也不乏怪盗罗宾汉的功劳。
在r.h·巴贝奇的最新一个怪盗罗宾汉冒险故事中,怪盗罗宾汉就提及了这么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同理,还有华生的探案记。
另外,公众们也很期待怪盗和侦探的对决,为此英国和法国还打起了口水仗。英国是说他们有了非同一般的侦探,法国那边则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怪盗罗宾汉的国籍,好像怪盗和侦探的对决,等同于英国和法国开战似的。
“事实上,我有考虑过退休的事。”福尔摩斯平静地丢下个地雷,“之前我替荷兰政府和法兰西共和国,以及梵蒂冈办的那几件案子,给我创造了好条件。”
林蒙没有掩饰她的惊讶:“老实说,我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考虑退休的事,而且还是在外面还有个犯罪大师的情况下。我想你是绝对不会就那么放任他,继续在外面横行无忌的。”
福尔摩斯脸色严肃起来:“莫里亚蒂教授。”
早几年的时候,福尔摩斯就意识到了犯罪分子背后有一股势力,他在暗中追踪了许久,经过数次的曲折迂回才找到了这股势力的首领,数学名流、退职教授莫里亚蒂。
福尔摩斯在确认后,有全盘和林蒙说起过他的这一经历。
而林蒙对莫里亚蒂教授和他的组织,也不是全然不清楚。她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不说,还有就是林蒙尽管不像福尔摩斯在全职侦案,但她和苏格兰场关系是比较密切的,另外还能接触到不少上层的隐秘事件。林林总总下来,林蒙对莫里亚蒂和他的组织,已经有了模糊却又大概的认知。
抛开上面的不提,林蒙还有个“上帝视角”,尽管林蒙只是知道莫里亚蒂是个被著书立传的名人。当年还在剑桥时,林蒙不就因为这个,特意去看过莫里亚蒂教授的著作吗,之后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后,在没有有力证据的前提下,林蒙就凭借着她的“上帝视角”,确信莫里亚蒂教授并不像是大家对他认知的那么简单。在教授和有名学者的身份下,莫里亚蒂教授必定还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另一幅面孔。
当福尔摩斯也这么断定后,林蒙还将当年他们俩侦破的第一起案件,即“琼斯助教杀妻案”,回忆了起来。尽管林蒙这次也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是她想舍莫里亚蒂教授其谁,要知道在琼斯助教杀妻案背后,是一次人为的经济泡沫。当时不知道多少股民被套牢,多少人又妻离子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