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距离林蒙来到伦敦,已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这中间的时间,林蒙一是用来等待回信,二来趁着这时间她还有去亲自拜访了个熟人——在离家到去上大学期间,林蒙有在伦敦呆过一段时间, 在这儿多少结识了几个地头蛇, 还有各色各样的人士,其中就有和艺术品交易行业有关的。他们那个圈子说大不大,来来回回地就是那么多人, 生面孔很容易就被认出, 毕竟这里面水不较深, 有不小的灰色区域。
先不说林蒙之前做了什么, 才结交了这行业的专业人士, 反正她去拜访老朋友时, 欠她人情的老朋友有透露给了她点内部消息。
之后,林蒙从地头蛇朋友那儿, 拿到了他收到电报后, 让手下人加急送过来的回信。
林蒙根据这整合的消息,有庆幸她闲着无聊过来了伦敦。
看现在,她不就来了回“英雄救美”了吗。
之前福尔摩斯认为经过锻炼的他, 面对林蒙有一战之力时,林蒙只是笑而不语。林蒙她这辈子尽管不能修炼内力, 但她的战斗力在此世界仍旧处于顶尖水平。
当下林蒙顺手接过那根木棍, 三下五除二就将另外两个打手打趴下, 爬都爬不起来,仿佛之前他们对着福尔摩斯大发的神威,都是福尔摩斯的错觉。
林蒙斜睨着挂了彩的福尔摩斯:“晚上好啊,我的朋友。”
福尔摩斯:“………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一手,伍德。”
林蒙挖苦道:“难道你以为我上午时说把你打晕,是夸大其词吗?我还以为对于一个逻辑学家来说,实事求是是最基本的呢。”林蒙说着,又一脚踩到了一个想挣扎着往外爬的打手背上,将他重新压向了大地。这三个打手现在还喊不出话来,他们的咽喉也受到了打击,疼得要命。
福尔摩斯:“……无论如何,多亏你及时赶到,将我从危急中解救出来,伍德。”他开始说话时还有点不自在,但等说起感谢的话来,那份不自在就快速消失了,语气变得格外诚挚,不过是以福尔摩斯的性格来看,如果是别人听来,他这样道谢的话,还是显得冷淡了。
好在林蒙不是别人,她其实也暗自庆幸自己来得及时,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林蒙在给福尔摩斯处理伤口时,动作一点都不轻柔。他嘴唇划破了,额头上还青肿了一大块,看起来非常狼狈。
福尔摩斯不由地发出细细的痛嘶声。
林蒙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是我动作重了。”
“不。”福尔摩斯反省道:“这次是我过于自信我的能力,认为我的伪装能够骗过他们,却忽略了他们才是行骗之道的行家。”福尔摩斯这次是从骗了贺斯特勋爵的女飞贼入手,他试图打入一个骗子和盗贼聚集地,从内部获取有用的信息。却没想越是这样的聚集地,骗子和盗贼们越是警惕排外,他们同样也有自己分辨的手段,于是福尔摩斯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套路了,他还以为自己套路了他们,以致于在那群人摸清楚福尔摩斯的来意后,消息接连传递,就传递到了头头那儿,也就有了之后三个打手被派过来,将福尔摩斯一顿恫吓之事。
林蒙把纱布放到一旁,掏出烟盒来,自己拿了一根,又递给了福尔摩斯一根。他们俩现在已经回了林蒙住的旅馆,所以各色事物一应俱全,在就着煤油灯点燃烟后,林蒙抽了一口后,才针对福尔摩斯的反省做出了回应:“我想受过这次挫折,你得到了教训,避免下次再犯这样的错误就是了。”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挂彩这一个插曲,算是就此揭过了。
福尔摩斯趁着抽烟的功夫,还仔细过了一遍之前的收获,等他掐灭了烟,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林蒙,直截了当地问:“关于这次的主使者,你得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是肯定的语气。
林蒙漫不经心道:“我们尊贵的贺斯特勋爵不是不奢望寻回他的名画,只当是用它们买了个教训,那我们俩又何必费心费力,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反正,我是懒得再去管这件事了。”
福尔摩斯乍一听觉得不可思议,但他很快就一针见血道:“因为我受了伤?”
林蒙扯了扯嘴角。
福尔摩斯却不赞同道:“我很感谢你的关怀,伍德,但我并不赞同你因为这一个挫折,就让我们之前努力白费的做法。你不能让你的个人情感左右你的理智,这种做法对一个侦探来讲,在我看来是不可取的。”
林蒙:“……我上午就该成全你的。”她说着还举了下自己的拳头。
福尔摩斯:“……”
林蒙狠狠地将烟掐灭,眉眼一转:“让我继续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正好我就有一个主意,但是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是概不负责的。”
福尔摩斯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伤害到了自己朋友的感情,所以他这次开口时,语气相对他平常的语气还温和了两分:“你说说看。”
林蒙双眼亮晶晶的,还有点激动地搓了搓手。
那个女骗子背后的主使人,不是正等着将贺斯特勋爵的名画们变卖吗,那如果买家们都知道并认为他手中的那些画都是假的,那这主使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看他到时候还怎么嚣张。
至于怎么将真画运作成假的?
林蒙已经有了主意,而且她还有被福尔摩斯激得逆反心起:
既然要搞事,那就搞个大的。
林蒙将她的主意一说,不等福尔摩斯说什么,她就笑嘻嘻道:“福尔摩斯,这个主意是不是别开生面?一点都不无聊也不平凡?是不是会为我们这索然无味的生活,增添大胆又浪漫的调剂?就连谨慎的逻辑学家,也会为之折服的。所以,我的朋友,你要不要来一次这样不平凡的历险记?”
被正中下怀的福尔摩斯笑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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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蒙和福尔摩斯在旅馆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拜访了贺斯特勋爵。
贺斯特勋爵本来就不看好这俩毛头小子,只是碍于杰夫·格兰特,和贵族礼节才没有直接赶走他们。
林蒙对贺斯特勋爵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将他牵扯进来一点都不手软。
接下来,林蒙就用半个小时的舌灿莲花,将贺斯特勋爵说服到不让他参与都不行的地步。
之后一个小时,林蒙和福尔摩斯就对接下来的计划,做了详细的安排和部署,一应物资和人员都由慷慨大方的贺斯特勋爵提供。
接下来,一幕幕大戏就接连上场了。
先是苏格兰场接到了贺斯特勋爵报案,说是他的几幅名画被大盗偷走了。那大盗简直是神乎其神,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这样进入了勋爵府,盗走了几幅名画,还挑衅地留下了一张短笺。
苏格兰场很重视这件案子,安排了不少警力进驻勋爵府,去勘察现场。可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任何闯入的痕迹,正在他们怀疑贺斯特勋爵是不是监守自盗,或者说是为了骗保时,贺斯特勋爵却说他的画都没有上保险,这无疑是让苏格兰场更没了头绪。
转机很快就出现了,一名仆人去苏格兰场报案,举报他的主人有可能打算偷渡名画出国。根据这名仆人称,他这次的雇主是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的人物,好像是个法国人,雇主在今天之前都为人体贴有礼,即便是对待仆从也都很慷慨大方,可今天像是忽然变了个人,对他们发了好大一通火不说,还没有理由地解雇了他们。这名仆人实在看不下去,就来苏格兰场举报雇主来了。
仆人的说辞有说不过去的地方,但是苏格兰场承担了贺斯特勋爵那名的莫大压力,于是不但没怀疑这个仆从,还迅速地将仆人说的事,和贺斯特勋爵名画被盗案联系到了一起,决定全力缉拿这名法国大盗。
此时,这起名画失窃案已经以迅疾的速度,上了今天的各大报纸,谁让当事人是贵族老爷呢。
普罗大众就爱看发生在贵族之间的事,尤其是这样的糟心事。又由于这桩失窃案,怎么看都很神奇,也有可能是贺斯特勋爵自己自导自演,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会愈发勾起人们的好奇心。
报社也知道这一道理,就派出了记者们开始追踪此案,苏格兰场的行动他们当然也看在了眼里,他们就跟在警方后面,力求获得第一手资料。
苏格兰场那边认定法国大盗,是坐上了去法国的火车,这一点在伦敦火车站也得到了证实。
火车站的搬运工都还记得那名英俊的法国人,因为他太慷慨,给了自己一英镑的小费。搬运工也因此清楚记得那名旅客,买了最好票次,在哪个车厢哪个包间,也隐约确认他的行李中有几个画框。
而那辆火车会在坎特伯雷站停车,平常至少会耽搁一刻钟才能上船过海峡,于是精神振奋的苏格兰场连忙给那边的警局拍电报,让他们在那边仔细蹲点,务必将那名法国大盗捉个现行。
苏格兰场的警员们也赶了专车,火急火燎地去往坎特伯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