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饴村君。”
狼狈的少年唯有一双天蓝色的眸子还闪烁着光芒,他右手紧紧抓着还未恢复原样的催眠麦克风,而左手——神宫寺寂雷是见过战场的人,但饴村乱数这模样还是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少年该是左手的位置此时空荡荡一片,湖水色的外套看来被外力与手臂一起扯开,破裂处染着血淋淋,而手臂的断面却是只有边缘滚着一圈还在滴下的血??
神宫寺寂雷不知道该不该再称呼那猩红色的液体是血,因为该是肌肉组织、神经、骨骼与血管的地方却只能见到暗红色的填充物还有微微反光的支架。
余光瞄见断裂的手臂躺在墙角,外头裹着已经脏污的湖水色,还能见到苍白的指尖从袖口探出。
被硬生生扯断四肢之一的痛楚他不知道,但他想绝不可能有办法在对上自己的视线时还能给予一个灿烂笑花,一双眼睛笑成月弯的形状。
“为什么??会这样?”
他无意识的呢喃逃不过那人的耳朵,听见此言的乱数忽然向前打破方才两人有默契保持的距离,不客气的踩过地上失去意识的人。
神宫寺寂雷低下头,他“曾经”的队友站的如此靠近,上次那么接近是什么时候——是TDD还在时没有掩饰的笑、是初赛拼上尊严与性命的厮杀,还是胜负已出后在后台突然像是野兽扑过来的行径?
“寂雷,”
“你在怜悯我吗?”
还未收起的麦克风是与主人的同色,黄色的顶部不客气的戳在男人胸口。乱数睁大了眼,对男性来说偏长的睫毛在上头落下一层阴影,像是挡住蓝天的乌云。
“我可一点都不需要。”
娇小的少年漾开笑,身上的粉嫩与地上一片死寂、口中怨恨的口气找不到相似点,空气中还残留少年rap单方面压制的痕迹,寂雷总觉得吸入的氧气都带着那人独特的晕眩。
“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表情??唔、不过我现在没手可以拿手机帮你拍下来。”就好像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少年的口气淡然的如同地上断肢不是他的手臂:“你想问我为什么会这样对不对?”
寂雷觉得自己应该要给对方一点答覆,点点头或说个好都可以,但声音像是被掐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乱数看着他眨了下的羽睫,自顾自的说下去。
“很简单嘛!因为我是中王区的『东西』,脱离控制还来帮你们推翻他们,当然要来算帐一下喽——感谢你们还绊住了无花果和乙统女那些女人,不然那两个一起上我就麻烦大啦。”
“哎哎没想到寂雷真的过来了,我只是想试看看而已??唔、反正也不需要寂雷帮我处理这堆人了。”
下雨了。
水滴落在鼻尖上,再来变成肉眼可见的细丝,将这带残留的肃杀气氛全部冲散,只剩下一片凄哀,雨水让饴村乱数的衬衫贴在身上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底下的肌肤,乱翘的发丝在雨的攻势下也只能强迫服贴,成串水珠沿着粉紫色的短发落下与地面水洼汇成一块。
“怎么样,发现这些年与你纠缠的我根本『不是人类』的感想如何?”
像是连血腥味都要冲散般,他脸上的血痕好像淡了些,连带那抹微笑也变得模糊。
三年在不公平政权下的压制终于能有改变,一场雨洗刷掉过去的屈辱与狼狈,好像还能听见建筑物另一头来自胜利者、来自他们同伴的庆贺声。
好像事件的开端与结尾都需要伴随这样哀淡的雨,TheDirtyDawg分开的时候如此、中王区倾倒的时候也是如此。
谁想过意气风发的少年会变成这副狼狈的模样?
饴村乱数的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手里的麦克风摔在积雨的地面,清脆的哐啷声马上被雨声给取代,他们都熟悉的开关声过后,地上躺着的麦克风被灰黑色取代失去明亮粉嫩的色彩。
神宫寺寂雷口袋里的手机发出刺耳的铃声划破这片寂静,他下意识去拿的左手被那人突然拉住了手腕,仅剩的右手也不过是虚握着,但神宫寺寂雷却觉得自己甩不开对方,比失温还要冰冷的温度沿着腕处钻进他的感知。
“不要接,寂雷不要接。”
饴村乱数天蓝色的眸好像失去光彩般黯淡不少,抬起头直勾勾的瞧着徒添一股诡异,他的眼睛像是在看自己却也像是要看见更内在的地方。
“这样好像防备心超——重的猫咪哦。”
低喃般的玩味言论如同小蛇溜进了他的耳朵,饴村乱数的身子却摇摇晃晃的往前倒,没有选择,寂雷只能僵着身子接住对方瘦小的躯体任凭他靠在怀里,听着他像是随时都会消失的喃喃自语。
“不行啊,果然快坏掉了。”
“一郎不行、左马刻不行??幻太郎和帝统也不行。”
“寂雷寂雷,谁都不能说,只能你知道的??”
“会坏掉。”
“不能知道的。”
“??哎、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吧。”
“因为寂雷是??『天才』嘛。”
撒娇般的蹭着他的胸口,无视于他僵直的身体,随后便没了动静。神宫寺寂雷这才低下头去看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眼皮已经阖上似乎没了意识,贴得紧还能感受到浅浅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