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吕继简所言,他并不清楚曲家的那些事,出于对同窗的信任才会盲目替他们出头,他倒不是后悔令赵长夏难堪,毕竟他打从心底里瞧不起上门女婿。他只担心自己在吕继简面前留下了负面印象,被他爹知道,只怕要挨一顿揍。
曲湖察觉到了胡惟务面色不善,心中暗道不妙,忙道:不过我们也无需担心,毕竟我们输给了他,不算拂了他的面子。且我们未曾开罪他,他理应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的。
曲洋心里既后悔又忐忑,憋了好会儿才道:可赵长夏得到了吕参军的青睐
曲湖摆摆手:没看那赵长夏不识好歹,拒绝了吕参军的邀请吗?吕参军公务繁忙,想必很快就会忘了这个人。一个是司法参军,一个是乡野村夫,往后压根便不会有交集,担心什么?
众人一听,觉得确实有道理。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这群读书人是一个圈子,那勋贵子弟的吕继简怎会跟乡野村夫出身的赵长夏玩到一块儿去?唯一能让赵长夏攀高枝的组建蹴鞠队的机会,也被赵长夏拒绝了。
所以说,下人就是下人,鼠目寸光。曲溱心头的恐惧散去后,又开始嘲讽赵长夏不识抬举。
虽然众人认为吕继简确实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对他们留下坏印象,影响了他们的前程,但输给一个刚学会蹴鞠的新人赵长夏这事还是严重打击了他们的信心,也败坏了他们的兴致。他们没了继续玩蹴鞠的心思,便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曲湖小声地问曲源:这事是否要跟爹他们说?
曲源年长曲湖三岁,考虑事情也比他多,道:就算我们不说,曲洋能忍住不跟四叔父说?
曲湖看了眼心不在焉的曲洋,觉得他回去后立马就会跟曲镇说这事,为避免失去先机,他觉得还是得跟他爹提一提这事。
不过赵长夏那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曲源道。
曲湖眯了眯眼:我观他的反应似乎并不知道吕继简是何人,吕继简的身份我们得瞒紧了,不能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会趁此机会攀龙附凤,日后行事更加嚣张,只怕要压我们一头。
曲源颔首,又叮咛曲溱不要跟赵长夏、曲清江提吕继简的身份。
他们兄弟几人又给曲洋施加压力:这事还是别告诉四叔父了,毕竟你输给赵长夏也挺丢人的。还有吕参军的身份,你得守口如瓶,不能让赵长夏知道,不然他肯定会在我们面前嘚瑟。
我保住不会说出去。曲洋也觉得自己输给赵长夏很是丢人,他踢蹴鞠好几年了,却比不过刚学蹴鞠的赵长夏,传出去,他也没面目在蹴鞠圈里混了。
赵长夏与曲清江不知道她们引发了明德书院学生间的信任危机,曲嘉雨叽叽喳喳地问赵长夏第一次踢蹴鞠如何能踢得这么准。
说实话,赵长夏最后踢向球门的那一脚,实在是太干脆利落了,有那么一瞬,她都想大声欢呼起来。
赵长夏道:天赋好。
曲嘉雨:,谦虚是美德。
我说实话你不乐意听,为何还要问这么多呢?
曲嘉雨哑口无言,哼了声,坐回马车里去。
曲清江笑着给曲嘉雨解释:她先前连蹴鞠的规矩都不懂,真没骗你。
曲嘉雨看了眼淡定的赵长夏,道:那你赢了,怎么都不高兴呢?
除了说那句在对方擅长的领域击败对方更有成就感时,态度颇为嚣张之外,其余时候都不曾流露出胜利者的姿态,不提的话都看不出她刚才赢得了一场比赛。
她其实有些替赵长夏感到高兴,要知道她的兄长可是他的手下败将呢!
你是问题少女吗?哪儿来这么多问题?赵长夏道。
曲嘉雨:
亏她还因为这场蹴鞠比赛而稍微对他改观,没想到他的嘴巴还是这么坏!
她向曲清江道歉:要不是我提议去看大哥比赛,也不会连累乐姐姐无端惹上这种事。
这怎能怪你呢?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对方有意挑事。曲清江确实被胡惟务气到了,但她也知道这与曲嘉雨无关。只要曲湖他们一日未能如愿吃绝户,便一日不会停止找她们的麻烦。
赵长夏忽然问:助教是什么?
州学助教掌管文教方面的事务,是九品的官。曲清江道。
听大哥说,胡惟务之父不是靠自己的学问考上的助教,而是在十年前,这一带发生过一次水灾,朝廷为了号召富户赈灾,特许纳粟授官。胡家纳粟两千石,被授官助教。曲嘉雨道。
十年前水灾的时候粮食价格高涨,米价去到了三百文一石,两千石粮食便值六十万钱,哪怕放到如今,这笔赈灾款也不少了。
难怪他如此嚣张。曲清江叹气。
真正仗势欺人的人反过来指责没有权势的赵长夏仗势欺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曲嘉雨道:怕什么,乐姐姐的舅舅还是在京中为官的呢!
曲清江成亲的时候,虽然岳家没有来人,但是她的舅舅岳炎方还是让人快马加鞭送了一份贺礼回来,是教导曲清江的娘亲岳氏刺绣的皇绣洛春鸠的《鸳鸯图》。
这份贺礼不仅有纪念价值,更是告诉别人,曲清江有他作为靠山,他是支持她继承曲家的家业,并招上门女婿的。
曲清江觉得这事没有曲嘉雨想的那么乐观。
回到了家,曲清江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她跟曲锋、李氏他们分享赵长夏在蹴鞠场上的惊艳表现。
曲锋听她说完,调侃她道:乐娘,你自豪得就跟你赢了一样。
李氏附和:六月赢得了比赛也给乐姐儿长脸了,乐姐儿自然自豪。
曲锋颔首:也是,夫妻本是一体,恩恩爱爱的,甚好。
曲清江脸蛋微红:爹、李小娘,我是替官人自豪。
赵长夏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掠过,看到她的笑容,嘴角也微微上扬,道:只要娘子高兴,那我这场胜利便有意义。
曲锋清了清嗓子,将赵长夏喊到一旁,低声道:六月,你们近来的房事会不会太少了点?
赵长夏:
她被雷了个里嫩外焦。
丈人也太直白了,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的吗?
不过,小娘子酒后的性格遗传自谁,也一目了然。
丈人,您是每晚都听墙根吗?
注意到赵长夏那写着一言难尽的表情,曲锋老脸一红。他本不想过问这些事,也清楚女儿、女婿还年轻,房事不宜过多,可是他希望能在他的有生之年听到一个好消息,心情不由得迫切了些。
我没有,是你们两个小娘很久都没听到动静了曲锋把锅甩给了与她们的小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两个妾室。
赵长夏:
李氏跟田氏原来这么八卦的吗?
赵长夏无法,只能找借口:我是觉得,房事过于频繁,对娘子的身体不大好,还是等娘子能放开了,我们再努力造人。
她撒谎时面不改色,仿佛确有其事。
曲锋本就不好意思问这些事,提醒了她之后,就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因此没有听出她在忽悠自己,反而觉得很有道理。
曲锋离开了,却给赵长夏留下了一个难题,那就是她无法忽略李氏、田氏的存在,所以她必须隔三差五就跟曲清江演戏。
她回房后将这件事跟曲清江说了,后者果不其然,脸蛋红得像那晚霞。踌躇了会儿,问: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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