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天种点大豆,这样就不必跟别人买豆腐了,还能磨点豆浆当早餐。赵长夏觉得这东西用处很广,买了不磨豆腐、豆浆,也能磨面粉,便毫不犹豫地买了。
她买完后没有立刻摆出来,而是打算找个好时机再带回去。
中元节之后的一天,赵长夏起床时发现下雨了,她打开实验田,发现墒情变化趋势预测显示未来一周会持续降雨,降雨量较大,提醒她注意墒情过多的情况。
赵长夏退伍后、穿越前好歹是参加了一次抗洪救灾行动的,知道这个信息的价值,还有问题的严重性。
七八月正好是雨水充沛的季节,当然,大雨不一定会酿成自然灾害,可是暴雨会直接导致河水暴涨,排泄的速度不快则河水会溢出堤岸,向地势较低的地方流去、汇聚,洪涝灾害便这样形成了。
这次的降雨量虽然不一定会造成洪涝灾害,可是对农田的影响是必然的,所以要提前做好田间排涝的准备。
赵长夏去田里巡视前,提醒曲清江:娘子,这雨势估计还会变大,可能要下几天,你若是要晒布,就不必挑这段时间了。
本来只是寻常的一次对话,曲清江也没放在心上,直到这雨连着下了四日,她才意识到赵长夏的先见之明。
虽然还未有洪涝的消息传来,不过光是这四天的大雨就已经足够乡里的百姓头疼的了,家家户户几乎每天都会出动全家到田里将积水排出水沟,让它流向河里。
有龙骨车的人家用龙骨车,没些有龙骨车的人家就用戽斗,一种舀水的器皿,从早到晚,田间里都不乏忙碌的身影。
曲清江穿戴好斗笠、蓑衣去田间找赵长夏,看见人家都有人帮忙,赵长夏却只有孤零零一人,便心疼道:六月,你累不累?我来帮忙。
赵长夏摇摇头:还好,有龙骨车,排涝快。
曲清江这才发现她和周围的村民狼狈舀水的情况不同,她虽然也在摇龙骨车排涝,但相对还是轻松的。而这龙骨车看着比别人家的小了点,可排水的效率却一点没降低,赵长夏都要转战到别的田里去了,隔壁人家还在卖力地摇龙骨车。
我帮你抬
曲清江刚开口,却见赵长夏扛起了龙骨车,向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娘子说什么?
曲清江:
旁边的村民:
摔,还让不让人活了?
同样摇龙骨车排水摇了一天,他们需要轮流替换,他一个人就搞定了,本来就让人心理不平衡了。如今他们累得要死,他却还有力气轻松扛起龙骨车,这是什么品种的人类?
赵长夏若是知道他们的想法,必然要说他们误会了。她用普通龙骨车估计半天就能肌肉酸痛,之所以现在还有力气扛起龙骨车,那全是超级龙骨车的优秀之处啊!
超级龙骨车优点有三:首先是采用了超润滑的轮轴,没有传统龙骨车采用木质轮轴的摩擦力那么大;其次车桶是密闭的,不会像传统龙骨车那样提起一桶水至少会流失三分之二;最后是它的造型轻巧,不需要两到三个人,一个体能稍好,力气稍大的人就能搬动。
若是以往,赵长夏肯定会装模作样找个人帮忙一起抬,可是积水在稻田里多浸泡一会儿,农田的损失便会增加几分,甚至有可能直接导致减产过半,因此她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长夏跟曲清江去给最后一亩田排水时,曲洋在旁边舀水,见她们的田的水已经排完了,便问道:乐娘、六月,待会儿能帮一下忙吗?我们家的龙骨车只有一架,田的水实在是太多了,舀不过来。
赵长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问:这是你的请求,还是三叔公,或四叔父的请求?
曲洋一顿,瞥了他爷爷一眼,道:这是我的意思。
赵长夏又扭头问曲清江:娘子的意思呢?
曲清江知道四叔父自她爹死后,对曲家便没有那么热络了,跟她也一直保持着并不密切的往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冷不热,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但他们的一些举动也实在是令她心寒,因此这会儿她的心里还是有些纠结的。
她经过了深思熟虑,道:那我可不能轻易答应,毕竟你家的事,你做不了主。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若是能做主的人来找她,她或许会答应。之所以一定要是能做主的人,自然是为了防止她们帮了忙后,对方翻脸不认人。
曲镇或许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可三叔公的为人,她可不敢信赖。
曲洋只好将她的意思转述给三叔公,三叔公不满地嘀咕了几句,大意是曲清江婆婆妈妈的,麻烦。不过利益当前,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过去了。
他笑呵呵地,如慈祥的老爷爷般问道:乐娘啊,你们需不需要帮忙啊?
这话问得客套且虚伪,曲清江微笑道:三叔公要来帮忙吗?
三叔公:
客套两句还当真了?分明知道他们家正是需要人帮忙的时候!
三叔公还想端一端架子,但见赵长夏收拾了龙骨车打算走,便急了:你们不是已经忙完了吗?能过来帮一帮三叔公吗?我老了,腿脚不便,你们最讲孝道了,县令都夸过你们孝顺有加,所以一定不会看着三叔公有困难而袖手旁观的对吧?
他这软硬兼施、道德绑架的手段用得倒是溜,曲清江虽然本就打算等他开这个口后帮他的忙,好为自己累积一点口碑的,但心底还是被他的无耻气笑了。
这时,曲镇走了过来将三叔公拉开了,他道:爹,我们家人这么多,忙得过来。
他还是有一点廉耻之心的,毕竟上次赵长夏的稻子被曲泽他们收割的时候,他明知对方的贪婪,但却侥幸地认为曲泽他们或许真的是在帮赵长夏收割,因而并未阻止他们。
他认为自己只要不主动招惹赵长夏、不与她们交恶就成,倒是不奢望能跟曲家的关系恢复到以前那么密切。可真是天意弄人,这么快就有了他们求人的时候。曲清江和赵长夏若真的帮他们了,往后她们有事,他依旧袖手旁观时,旁人会如何看待他?
他有廉耻之心,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原则,这才过来将他爹拉走。
忙不过来!三叔公瞪了他一眼,你老子我逢雨天,腿脚便疼得要命,这都是年轻时淋太多雨留下的毛病。你看看咱们一大家子,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可为了排涝,还得继续干活,没时间回去换衣服。长此以往,一个两个都会跟我一样!我这是心疼你们呀!
曲镇急忙跟曲清江解释:我爹他没有别的意思。
曲清江笑了笑,道:佃户那儿也需要帮忙,不若等我们忙完了那边,再来帮四叔父吧!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等曲清江忙完,估计曲镇家这边也已经搞定了。
曲镇尴尬得不敢直视曲清江,见她们走远了,才叹了口气:这下他们两家想要保持明面上的友好都做不到了。
赵长夏与曲清江走后,三叔公骂曲镇榆木脑袋,而曲镇偶尔辩解两句的声音仍会断断续续地传进他们的耳中。
心里难受吗?赵长夏盯着走在前面帮她扛龙骨车的曲清江,问道。
曲清江摇头:人走茶凉的道理我很早就从我娘和小娘的身上看懂了。
失望是有的,但还不至于为一些不值得的人而难过。
不提他们了,有件事倒是令我很好奇。曲清江道,刚才被三叔公一番提醒,我才发现,我们的斗笠与蓑衣都很好,穿着出来这么久,除了衣摆与袖子湿了之外,身上都没湿呢!
大家所穿的蓑衣都是草编的,防水性并不强,因此小雨的情况下能防一些雨水,可是雨势大了,淋雨的时间长了,必有雨水顺着缝隙滴到衣服上。
曲清江出来一整天了,身上没有一丝湿漉漉、黏糊糊的不适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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