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知夏见她们并未应声,又继续道:“或者等过了百日的热孝,咱们干脆去镇上住,虽然暂时买不起近千两的小宅子,一个月三四两的租金还是能付的,到时候哪怕继续卖卤鸡,也能赚些银钱回来,我还惦记着替娘把簪子赎回来呢。”
甄知春这才抬头轻声道:“咱们真能再去镇上住?”
甄知夏笑道:“为何不能,前一个月咱们在那儿住的多开心。分家后,咱们爱去哪儿住都行。”
厨房阴暗仄狭,用饭不方便,甄知夏三人端了碗盆自去卧房摆饭。手里端着一碗肉末茄子,甄知夏往停灵的那间小屋扫了一眼,地上的蜡香痕迹已然打扫干净。她脚步微微一停,甄三的气息随着她们和甄家划清界限的同时,似乎也渐渐变淡了。
一顿晌午饭吃的痛快,甄知春瞧着精光的碗碟感叹道:“这是我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吃饭,也不用担心多夹一筷子野菜而被奶骂了。”
甄知夏笑道:“姐放心,我们会挣很多很多钱,可以在镇上买房子,可以天天窝着睡懒觉,再买很多地,想吃什么就种什么,咱们就坐在家里收收租,姐要是愿意就养很多鸡,天天能吃鸡蛋,再养只小羊,可以喝羊奶,还有……”
甄知春忍不住笑着打断她:“这还没天黑呢,就开始做白日梦了。”只是才笑了一会儿她又面露担忧道:“大伯娘她们还不能分家,绿儿还得上房待着,肯定吃不好还得干好多活。”
李氏叹口气:“绿儿喜欢吃面,等会儿你们叫她过来玩儿,我给她煮碗肉丝面。”
算着时间等到上房用完饭,甄知夏找到了正在厨房洗碗的孙氏和甄绿儿,就把她们一道领了过来。
直到孙氏在床前的硬木椅子上坐下,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咋的就自己开伙做饭了呢?我今天给上房送饭,听婆婆说了还吓了一跳呢。”
甄知夏好奇道:“奶她怎么说的?”
孙氏脸色有些尴尬:“也没什么,就稍微提了下,说以后就我和二弟妹轮着当家,也不叫你们去堂屋用饭了。”
想也知道马氏说不出什么好来,不过念在不用经常见面,就不和她不计较了,甄知夏道:“大伯娘你和绿儿在咱屋里多坐会儿,我给你们下碗面条去。”
孙氏连忙摇手:“不用不用,咱们今儿个吃得饱饱的呢,就是过来说会儿话。”
甄知春道:“大伯娘别客气,就算您不吃,绿儿长身体呢,怎么能不吃饱呢。”
“真不用,你奶和你爷这几天都在上房用饭,咱娘两不说吃的多好总能吃饱的。”
这话说的,可见马氏生病是好事啊,甄知夏忍笑。
孙氏坐着又唠了会儿嗑,话里话外的就是担心几个孩子,尤其大儿子十五岁了,再两年就该议亲了,可家里现在这条件,连吃饭都要成问题了,哪里还有闺女愿意嫁过来。
孙氏叹口气道:“其实我更担心老四,我这做嫂子的,眼看着他一天天这么下去,心里难受。”
甄四都二十四了,每天只晓得窝在房里编竹篓,偶尔也会做做简单的木匠活,不过这些年他积攒下来的钱都交给马氏了,马氏虽然替他留意过周围有没有合意的闺女,但是结果都没成,这拖着拖着就成大龄光棍了。
甄知夏道:“编竹篓不能养家糊口,但是木工可以啊,只要学成出师,我四叔人也性子好,总有姑娘愿意嫁他的。为什么不好好找个木工师傅学一下,四叔做木匠活已经似模似样了。”
孙氏道:“哪里这么容易,这是学手艺呢,不当个三五年学徒,把师傅一大家子伺候舒服了,哪个愿意教你。”
孙氏又说了会话才走,李氏想留下甄绿儿也没留成,娘仨收拾了下屋子,就窝在一块儿,李氏靠做在床沿上开始做秀活。
“娘,咱们不急着你的绣品换钱,你眼睛省些用。”
李氏嗯了两声,手上渐渐慢下来,瞧着一个看书一个刺绣的闺女,忽然叹口气:“你四叔,可怎么办呢。你奶谁的钱都能拿,但怎么能用他的钱呢,这不是耽搁他一辈子么。”
甄知夏道:“可惜咱们帮不上他,就算咱们给他钱,他也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