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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有清脆的鸟叫声,景和漫步在高中的黑板报墙边,地上掉落着零碎的几支粉笔和老树落叶缠绵在一起,鲜艳的版画只做了一半还等待完工。
景和环顾四周,这和他当年的高中一模一样,什么都没有改变,可他明明记得,这棵树在他毕业时已经被砍掉了。
下课铃突然在此时响起,教学楼里的高中生们都从教室里走了出来,景和看着一群又一群的人从自己眼前走过,有些恍如隔世。
谢东伟也在人群中,他一身白色的短款运动服,肩膀搭着两个书包向景和走来,把景和的书包丢到了他怀里,“走吧。”
景和下意识迅速的接住了,又听到谢东伟在他身边说道,“今天穿得挺潮啊。”
岂止是潮,谢东伟看着难得穿了除校服以外的衣服,穿搭却莫名像电视模特的景和,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景和却没有跟他说话,而是率先翻了翻书包里的课本,确认了现在还属于他们没发生矛盾的时候。
景和低下的头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跟我去玩呗。”以为景和忙着要走,谢东伟便先手搭上了景和的肩膀,谆谆引诱道,“网吧,游戏厅,你挑一个,我请客,现在不玩高三就没得玩了。”
“我想去你家。”景和缓慢的抬头看向谢东伟,脸比少年时代的线条感更坚毅,他的语气平淡却十分坚定。
“嗯?”谢东伟微微挑起眉,显得有些意外,平常他邀请景和去他家玩,景和从来都是果断的拒绝,他几乎以为景和是个两点一线的宅家松鼠了。
谢东伟掏出手机准备打给司机,又不放心的向景和确认了一次,“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景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手机在那时候也是个稀罕货,景和扫了一眼,还是个当时流行的外国名牌,价值一个万元户。
司机过了一会儿就来了,其实学校离谢东伟家也不算太远,但谢东伟习惯了坐车回家,让他在高峰期走路等拥堵的主干或者挤公交,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景和只是细细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瞬而逝,景和跟谢东伟进了这座官员的大院。
“吴妈她今天请假,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谢东伟随手放了书包,有些拘谨的看着景和审视的打量着他家的装潢。
景和的目光落在大厅角落他从未注意过的那架钢琴上,谢东伟摸不准景和想干什么,便找了个话题吸引景和的注意力,“你要试试钢琴吗,我教你弹?”
“你什么都会些吗?”景和看着那架钢琴,却向谢东伟问道。
谢东伟隐去自己乐器类全被逼着过级的童年,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妈说我多学些没有坏处。”
景和看出了谢东伟表情的僵硬,于是在酒柜旁拿出了一瓶酒,嘴角难得勾起些笑意,“你刚刚说招待我,来喝两盅吗?”
谢东伟眨了眨眼睛,景和看起来不像是会喝酒的样子,而且景和似乎不懂行,他拿了柜子里最烈的酒,家里平时也都不太喝这个。
但景和又怎么会不懂呢,他吃过无数个的饭局,柜子里的酒哪有他不懂的。
“我想喝这个,你应该不介意吧。”景和还拿了酒杯,大有谢东伟介意他也得喝的架势,毕竟他没拿谢南宁最宝贝的那瓶五十万。
谢东伟硬着头皮接过酒,其实他现在酒量也一般,平时也只是学学品酒,他并没有喝酒的癖好。
景和看着谢东伟微蹙着眉将酒抿下喉咙,谢东伟当时是有多苦恼才会把这酒全灌下肚呢,是有多喜欢他才会做出那么多疯狂的事呢。
景和喝了一口,极度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他面色平静,心中却像慢慢地烧起了一团火,要将他燃烧殆尽。
“谢东伟。”景和的嗓音低沉喑哑,伸出手倾过身去,手扣在谢东伟的后颈处。
“嗯?”谢东伟脑袋已然有些昏沉,但还是泛红着脸看向景和,却感觉微张的嘴巴里滑进了一个滑溜溜的东西,触感温热,狡猾的翻动着他的舌头。
景和退出来得很快,谢东伟脸上的表情还是犹带迷蒙的,像是刚反应过来景和对他干了什么事,是越界的亲吻,还是舌吻。
“景和你……”谢东伟遮掩罪行似的忙擦去嘴边溢出的湿润,今天的景和跟平常太不一样了,太胆大了,偏偏是这种的景和,透出一种危险的美丽,风情更甚。
“你不喜欢我吗?”景和欺身压了上来,一双剪水秋瞳将谢东伟犹带青涩的脸倒映在眼中,谢东伟竟一时分不清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景和更让他脸红心跳。
“怎么会?”谢东伟嘴比脑子快的迅速反驳了,但他大脑还处于宕机中。
“那你喜欢现在的我吗?”景和的手往下滑去,把玩起谢东伟胯下的性器,故意又问道。
“你…你不是不喜欢男生吗?”谢东伟被摸得很爽,心中却觉得不可置信,哆哆嗦嗦的问道。
景和垂下眼突然握紧了谢东伟将要喷发的欲望,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讨论家常,“
', ' ')('我和你想要的景和可不同,这样的我你能接受吗?”
那场卧底令景和身心俱疲,休职治疗了三年才调岗,他到底和过去彻彻底底的不同了。
“只要你肯接受我,你什么样子我都会接受的。”谢东伟轻喘着抓住景和放肆的手,脸色憋得通红,“但是不要在这里,会被人看见的。”
景和松开手,发出一声轻笑,神情却依然是平静的,他的心境本该像那三年一般死寂,可实际上已经因为谢东伟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十年后的谢东伟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他又能强求十年前的谢东伟明白什么呢。
“抱紧我,”景和起身把他抱起来,往楼上走去,“我要做更过分的事了。”
谢东伟刚被撸了一发,还没和景和讲清楚目前景和扮演的角色位置有问题,就震惊的被景和抱起来到了他的卧室。
景和熟练的打开抽屉拿出润滑液,谢东伟撑起身来看景和,他自己都是用电脑查了很多小资料才有足够的准备,他震惊于平时青涩的景和怎么今天这么放荡,“景和你怎么无师自通的?”
景和的回答则是褪下了谢东伟的裤子,试探性的插入着,“你真的会接受我吗?”
景和虽是问却没有打算停止扩张的步伐,谢东伟紧张得冷汗直冒,却没有制止景和的行为,他怕景和随时反悔的掉头就走。
景和真正进来的时候,谢东伟不免还是有些隐忍的闷哼,气息疼得乱了起来,景和却抱紧了谢东伟隐约可见肌肉线条的腰,缓慢而抽动着,“记住我,你要得到的景和,这才是真实的我。”
两人凌乱的酒气交汇在一起,谢东伟的酒劲又上来了,他闭起眼发出难忍的喘息,口中仍然喃喃地叫着景和的名字,“景和,景和……”
景和垂下眼睫,目光牢牢锁在谢东伟脸上,眼尾不知是酒还是情动熏染成红色,他轻声应着谢东伟,“我在这。”
这是景和迄今为止最温柔的情事,可惜对于谢东伟的冲击太大,结束后他就半醉半累的睡去了。
晚安,谢东伟。
景和知道这是梦,他做过无数个梦,也无数次试图分清梦与现实,从梦中逃离,只要找到那么一两个缺陷,这个梦的世界再残酷也会令他安心。
在那三年治疗中,被线人泄密的同事凌虐致死于他面前的景象一遍遍重演,他甚至不能表现出一点愤怒和不满,还要作为帮凶一起处理尸体。
纵使那些主犯都已经被宣判执行,他的同事只能偷偷的被收捡回来下葬,他的家人还在,英雄也只能封存档案隐姓埋名。
景和睁开眼,谢东伟闭着眼睛正熟睡着,窗外清冷的月光洒了进来,已经是寂静的后半夜,房间的暖色小台灯打在谢东伟轮廓分明的脸上,他微皱的眉头显得格外明显。
景和伸出手抚平着谢东伟的眉,谢东伟现在又在做什么梦呢。
谢东伟梦见的是一家老式的医院,不同于往常的热闹,病房外的走廊清冷寂静,下午热烈的太阳似乎都照不进这森冷的地方。
景和就坐在门外铁质的靠椅上,少年单薄的身子和走廊光线交错,融进了这煞冷的剪影里,他表情麻木,手里拿着一沓医药费单据和告知书,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谢东伟走到景和面前轻轻喊道,“景和。”
景和年轻稚嫩的脸庞此刻全是疲惫,在听到谢东伟声音的那瞬,苍白的面色露出一些戒备,“谢东伟,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东伟往里张望了一下,“阿姨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起,景和漂亮的眼睛就迅速蓄满了眼泪,景和倔强的用手掌抹去了这些软弱的泪水,“谢东伟,回去吧,不用看她了。”
“阿姨她难道?”病房空空如也,遗体已经被送下去了。
“对不起,我……”谢东伟的手稍稍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抬起来,景和擦泪的动作过于粗暴,导致他眼睛尾部的皮肤一片红色,看上去更加的脆弱。
“我知道我留不住她的,谢东伟,是我太贪心了。”景和抓紧了手中的单据,他纤细的手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够了,景和。”谢东伟将景和揽入怀中,他单薄的身体像是风一吹就会散去,瘦得只能摸到皮肤下硬而瘦削的骨头,“你妈妈希望你能放下过去,过好自己,米米,不要再想了。”
由于站位姿势,景和的脸埋在谢东伟的腰腹上,谢东伟看不到景和的表情,等了一会儿也听不到景和的声音,谢东伟忙松开查看景和的情况,却发现景和只是双眼发红的抬头看向他。
景和抓着扶手起身,声音勉强恢复了平静,“谢谢你,谢东伟,现在我该去送葬了。”
谢东伟看着景和转身离去的背影,胸口发闷的疼痛,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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