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门外,汤雨蝶对刚才的意外不停的向华天昊道着歉,同时又教训着劝着:“华天昊,你太过份了,那么伤人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就算你对她没感情,当初也是你明媒正娶的她,你就不能对她好点儿?”
“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我和她的事,我也没有隐瞒过你,你还要我对她好?换作你,你怎么做?抱着她,跟她说,爱她?”
“至少你不应该骂她,更不应该甩开她,你知道她根本承受不了半点儿暴力。”
“她活该!她又不是不知道她只适合乖乖在家当花瓶。”
“你也知道对花瓶是需要小心的。”
“让她躺里面的人好像是你吧?”
“是我,我承认,我也向你道歉了,她醒了,我也会向她道歉,但那是你造成的意外,归根结底,错在你。”
华天昊满不在乎的说:“好吧,算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不是向我道歉,是向你老婆。”
“她从来都不是我老婆。”
“你怎么能这样说?且不说她和你还保有法律认可的名份,就凭她对你长久的爱意,只求一句话的回报,你就不能说这话。”
“那我爱你这么久,你是不是该对我说爱我呢?”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她只一句她爱我,我就该爱她,我爱你这么久,还全是让你可以真实感觉得到的,你难道不更应该说爱我吗?你为什么不说?”
雨蝶一时语结,这确是难以反驳的道理,可我实在做不到啊!
“自己做不到的,不要强加给别人。”
“我做不到,是因为我和她与你的关系不一样。她是你老婆,我,正如她所说,充其量算一小三儿。小三儿,没资格说爱。”
华天昊生气把她圈在了他与墙之间的间隙里,低吼着:“我不许你贬低自己,我爱的女人是最高贵的,我爱的女人进入我和男人的婚姻,没人会说你半点儿不是。”
“你和男人的婚姻?”雨蝶以为听错了。
他也一愣,然后闭眼点了点头、放手、转身、仰靠在墙上,一副无意间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的懊恼、尴尬、无奈、伤痛的复杂表情。
雨蝶吃了一惊,手指向手术室,压低了声音:“你不会是说她是……”后面的话,她怕说出。
既然已经说出了口,再无掩饰的必要。华天昊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她是男人。”
小如蚊蚁的声音如天雷轰入了雨蝶的耳朵,惊得她张大嘴半天没合拢。这绝对是她想不到的。人妖那么美,都能让人看出不属于女人的特征,可薛妮美艳娇柔的容貌、白晰细腻的肌肤、善妒醋意的反应,哪一方面不是透出十足的女人味?她怎么可能是男人?还有她的名字,她以前叫薛花朵,她的父母不可能给一个男孩子取花朵这样的名啊!莫非是他故意的诽谤?经历了李原和,她已认定再无耻、再颠倒黑白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正要表示怀疑,却见他的神情,让她不得不相信。
小心翼翼的求证:“你说真的?”
“是啊!”华天昊再次闭眼靠在墙上,似乎只有这样,才可以不让必须面对的痛苦稍有轻减。终于,他自嘲自讽的说:“娶个人造美女已经是有苦难言,更没有想到,这个人造美女还是由男人做的变性手术。这就是我追求的美,这就是我的报应。”
这确是人间大悲剧了。雨蝶真心的把手握上他的手臂,安慰的话却不知如何说出口。
过了许久,他的痛苦有所缓释,开口向她说了他是怎样发现她是他的。
“知道这么久了,为什么不离婚?这个理由完全足够。”
“这个理由一出来,将是崇市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我丢不起这个人,他家也丢不起这个人。”
“那就这样凑合着下去,六年了,你还想凑合多少个六年?纸终究是包不火的,谁能保证没有被人知道的一天呢?”
“这事瞒得很严的,讫今为止,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局外人。”
“你不应该告诉我,我怕我会忍不住说出去。”
“也许借你的口说出去,我反倒解脱了。”
他的话,让她感觉到他从没有过的消极。替他想着对策:“不让理由被其他人知道,你也可以离婚的。他嫁你,他家里的人肯定是知道的,你可以拿这事去跟他家人摊牌啊!和他们直接谈离婚,应该行得通的。”
“他薛家的人哪个的智商低了?他们明知薛妮是什么样的,还让他嫁给我,这说明什么?”
“他们是赞同他的?”
“不止是赞同,还有支持、纵容,和他们的愧疚。” “支持?纵容?愧疚?”
“是啊,他家三代子孙不少,可就是没有女儿,到了她这一辈,仍然全是儿子,气得他爷爷不许儿子们再生了。她算是这一辈最小的,从小又生得清秀,就把她当女孩子养,结果真养出了个女儿来。得知他悄悄做了手术,也没办法了,只能支持。”
“支持他变成女人也就算了,为什么明知实情,还支持他嫁你?他们应该知道这事瞒不过你的。”
“他坚持得寻死觅活,他们是没办法的。你还不知道,他变成女人,竟然有一部份原因是我。”
“为你变成女人?他不会在男儿身时就爱上你了吧?”
“他说是的,我对以前的他根本就没印象,在知道真相后,从他嘴里说出一切,我只有恶心。”
雨蝶不知可以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