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次她想要等的与以往的目的都不同,她在等一个信使。
三日前,她见到了林荀,却不见杨延。林荀手中的信,便极有可能是来自杨延。她赌的是林荀不可能放心将长欢一个人藏在某个地方。
她赌赢了。
安错放下茶盏,看到安平堂门口一个年轻健壮的小厮下马,身后背着一个小包裹,不似来看病的样子。
片刻后,小厮复出,翻身重归上马,朝着城东扬长而去。
安错又从黑色瓷瓶中取出一粒药丸,就着茶水服下。而后,往桌上放了一块银子,提剑便飞身下楼跟了上去。
跟踪之术讲究把握时机和分寸,离得太近容易暴露身份,离得太远又容易跟丢。这本就是她在杀手营中所学之术,而她,刚好是个中高手。
她一路轻功,飞檐走壁,一直追至城东,见那信使下马进了一家包子铺,买了干粮。安错在信使再次上路后拉开些距离,而后悄然跟上。
三日追踪,不敢丝毫懈怠。
十一月初一,安错一路追踪到了江东城东安药堂,直到见了杨延的身影,安错才从房顶一跃而下,站到了他的面前。
杨延未曾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安错,而阿荀更是不可能告知她,看了眼手中的信,便道,“你一路追着送信的来的?”
安错一脸疲倦,双眼泛着红丝,只是盯着他道,“她呢?”
杨延道,“她不在这里。”
安错不信,疯狂的找遍了整个院子。杨延没有说谎。
杨延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安错,有些不忍,道,“我真不知,是该钦佩一句你们对彼此的这份深情,还是叹息一句你们之间的缘分太浅。”
安错道,“什么意思?”
“她昨日刚来过,你若早来一日,便能见上了。”杨延说着叹了口气。
彼此情深,奈何缘浅,堪堪错过。
安错重获希望,道,“她就在江东城?是哪里?”火急攻心,连日奔波再加旧伤未愈,说着便吐出一口血。
杨延将安错让进屋,在一旁给她诊了诊脉,道,“所幸,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药。”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只见衣摆被安错拉住,她直直跪地道,“杨延,我求你,告诉我,她究竟在哪里?”
杨延从未想过安错会跪地求他。说实话,他打心底里佩服安错,能在明月楼中活下来,能凭着自己的实力坐上堂主之位,那所需的毅力和努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他曾设身处地的想过,若是换了自己,活下来不难,不疯才最难。
“你先起来,我便告诉你。”杨延拉起了安错,二人重新坐在桌边。
看着安错期待的眼神,杨延道,“她是在江东不假,只是不能随时出入,你们若想相见,估计还要等等。”
“江东哪里?”
“逍遥岛,谢家。”
安错凝眉,急急问道,“她为何会在谢家?可有危险?”
“为了你,为了去偷百日红解你身上的一线牵。至于危险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何时进去的?多久了?”
“将近一个月了。”
“所以,我的信,她没有收到,是吗?”安错一个月前从关外回来,因为身上有伤,又怕长欢久等,便写了一封信给她,只是那信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
杨延坦言,道,“是,阿荀不让我告诉她,我也认同,你的信,只能让她分心,倒不如不告诉她。”
见安错不再说话,杨延道,“可问完了?那换我问你...自夕雾山一别,长欢等了你一个月,为何不来见她?”让她饱受相思之苦,就连...就连受伤口中喊得都是你的名字,怎能不让杨延心疼。
安错静静道,“我去了趟关外。”
杨延想起近来的江湖传言,道,“关外魔刀卢广坤,听说死了,原来是......”他向来知道追命剑的厉害,只是不知道连关外第一高手的卢广坤,江湖排名属排名前十之列,都不是她的对手。诚然,魔刀的名号,也不是白起的,这人作恶多端,为祸一方,仇家定是不少。
安错只是看了眼杨延,不置言辞。关于任务,她向来不爱多说,尤其是长欢以外的人。
杨延心中疑惑,刚才把脉,安错的内伤很重。即便是卢广坤再厉害,一个月修养下来,也应该好的差不多了,便道,“那你的伤,为何还未痊愈,反倒越来越重?”
安错从怀中掏出黑色瓷瓶,杨延接过倒出一粒至手中,又闻了闻,知是扶风丸,顿时有些生气,道,“这药,怎么能吃?为何要吃?”
即便身负重伤,扶风丸也可暂时提升内力,可药效短暂,一般只有生死关头才会食用,因为药效过后会加重内伤。
这些利弊,安错自是再清楚不过。这扶风丸她带在身上已久,却从未想过要吃,只是这次,找不到长欢,她焦急万分,一切都顾不得了。
将黑瓷瓶重重放在桌上,杨延气还未消,起身从怀中掏出长欢让他保存的紫色香囊,放到了桌上,道,“这是长欢让我给你的...你便在这里住下,这几日我为你开药调理下。”
安错拿起香囊,轻触了那上面绣着的桂花图案,不禁想起初见时安平堂后院的那株桂花树,和望月泉边那晚一同饮的桂花酿。而后紧紧攒在了手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