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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去同学家了?”
“同学家可以周末去。”
李景恪笑了一声,淡淡回道:“明天你放假,我要上班,去不了,派你去街上喝西北风就可以。”
池灿翻书页翻到途中停下手指,失落地塌坐了回去,嘴里“哦”了一声。
“那我先去洗衣服了。”池灿说着就要起身。
“回来。”
李景恪敲了记键盘,啪嗒一声,问他:“洗衣服洗上瘾了池灿?你洗一遍还要帮忙再洗一遍,不如不洗。”
池灿闷闷不乐地说不是。
他慢慢直起站了一半的曲着的腿,走到杂物柜旁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水,喝一口,瞥见旁边李景恪的。他转转眼睛,不声不响讨好地给李景恪的杯子里倒水,走回来还矜持了一会儿,侧身站在桌前磨蹭着。
李景恪没看他,像怕他再来烦人,这时说:“明天刚好要去那边送货,下午去。”
“真的?”池灿眼睛顿时一亮,把水杯哐地放到了李景恪的手边。
李景恪敛了下眉,指指桌上:“水泼出来了。”
但池灿是真的很高兴,按照以往他缠着妈妈要去游乐园被答应之后,池灿会高兴得跑过去抱着妈妈赞美一番。
现在似乎不可以,李景恪不会喜欢他做那么幼稚逾矩的举动。
他连忙伸手擦擦桌子,笑起来露出脸颊单一边的小酒窝。
观音古市
放假不用再担心迟到,池灿更听不见震动闹铃了,只迷迷糊糊感觉有动静,在门快关上的一刹那睁了睁眼,视野里只有一道难以捕捉的身影关门离去。
屋子里瞬间悄无声息,李景恪出门上班并没有管他,池灿正好可以肆无忌惮地赖床。在折叠床上发了会儿呆,他发现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之后,默默裹着被子跨腿翻了个身,虽然折叠床下的骨架吱吱呀呀,给人墙皮都要掉落的感觉,但他来到了目的地,躺在李景恪的大床上,心满意足地往枕头里蹭着,觉得还是这个睡起来更安心,再睁眼已经日上三竿。
下午李景恪会带他去出去玩,这个认知令池灿起来后马不停蹄开始洗漱换衣服。
他边啃着昨天放学后在蛋糕店买来的小面包边写作业,不知道李景恪几点会回来接他,他不太喜欢这个面包,想早点吃午饭。
快到中午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
许如桔从市区医院回镇上,顺路经过这边,想到学校放假池灿可能又是一个人在家,她打包带了份羊肉米线,一进来果然看见池灿在干吃面包。
“小桔姐,我哥又让你来给我送午餐呀?”池灿把吃得差不多的面包放下,对着热腾腾的米线两眼放光。
许如桔再一次看了一圈这间不需要多看就能尽收眼底的屋子,依然不知道池灿是怎么跟李景恪一起住下来的,也无法替人想象未来,李景恪难道真的会把这个弟弟一直养下去吗?
她恍了恍神,回答说:“是呀,快吃吧。”
“这个星期在学校感觉怎么样?新入学还好吗?”许如桔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问道。
池灿点点头说:“很好的,就是怎么没见到过你啊。”
许如桔笑了一下:“我在你们楼下教初一的小朋友,下次你中午来我办公室,带你去教师窗口打饭,不用排队了。”
池灿两腮鼓鼓地说谢谢,又挑了片羊肉米线上的薄荷叶塞进嘴里,商量道:“我能再带两个同学一起吗?”
许如桔说可以,让他慢慢吃:“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了,应该没有人能不喜欢我们池灿。”
池灿被她这样一说,有点高兴,像回到了以前一样,熟络地回道:“也不一定吧,但我也会像你们喜欢我一样喜欢你们的。”
原本打算坐坐就走的许如桔多歇了会儿,看池灿机灵可爱中带着机警的模样由衷心软,却也心酸。从小没有父母的人或许早习惯了这一切,但对池灿而言,突然失去的落差应该会更难接受。她忽然很放心,因为李景恪即便不在意,真临到头多半也会不忍。
他们都知道独自彷徨、无处可去是什么感觉。
“不过你哥哥去上班,这样总把你丢在家里也不是一回事,”她说,“下午跟不跟姐姐一起出去玩,带你去三月街上看看?”
“我哥哥下午会带我去!”池灿吃完了米线把盖子原样合上,系好塑料袋放到垃圾桶旁,回头亮着眼睛补充,“其实我也愿意跟小桔姐你去的。”
“知道啦,”许如桔说,“他有时间是最好的,让他带你去,会好玩很多。”
“真的吗?”
说到这里,池灿心思一动,想了想又说:“小桔姐,你知道我哥他在哪儿上班么?”
许如桔笑盈盈点头,只见池灿紧接着央求道:“你能不能带我去,下午他就不用多跑一趟再来接我了,带我去吧小桔姐。”
许如桔看了眼池灿,感觉自己没办法拒绝池灿的请求,再被他摇了摇手臂,很快就点头同意了。
还是c7路的
', ' ')('绿皮公交车,经过池灿往常上学下车的站点后,一路继续摇摇晃晃从大路拐进窄路中,路边的树枝直接拂过车窗沙沙作响,古城里奔涌而来的水流汇聚在旁边更大的渠道里,像一条河。各种声音都融于一体,舒服地充斥在耳边。
池灿第一次出门到学校以外的地方,是去找李景恪,他一直看着窗外的路。许如桔让他把头伸进来点,小心别被树枝挂到。
原本车上就没几个乘客,最后只剩下池灿和许如桔。他们经过的地方两边全是农田和矮矮的灌木丛林,隔一段路偶尔有家农家乐,白天也显得有些安静,和之前经过古城的那段路截然不同。不过也没有多久,他们便在路边下了车。
家具厂是红墙白顶的大平房,几座零零散散的坐落在几颗大叶榕之后,生锈的大铁门旁写着“青木家具”几个字,字迹有些脱落。下面开了一扇小门,池灿跟在许如桔身后抬腿跨了进去,新奇又有点紧张,四处探头看着。
他们都看见了里面那辆李景恪的自行车。
空气里忽然满是树木芯的味道,旁边红墙仓库里堆满了木料,池灿踩着地上随风沙沙滚动的木屑,看许如桔指了指,率先往最左边那座房子走去。
三月节期间厂里没其他人,剩了两单隔壁县城客栈的全实木定制单子没送,李景恪中午刚跑完回来,把铁皮货车停回空地上,吃完盒饭打算抽根烟吹会儿风就走。
他烟不离身,但其实抽的频率并不多,和人递来递去拢共一个月两包都抽不到。
风迅速吹散了点燃后的香烟里飘出的白雾,李景恪侧对阳光靠在车厢后,衣袖挽起露出了青筋凸显的胳膊,他想到下午还要带池灿去人挤人的地方凑热闹,正敛眉拿出手机,屏幕上刚好就进了电话。
池灿在紧闭大门的屋子外透过玻璃窗往里看了好半天,四处寂静,显得莫名空旷萧瑟。荒芜凄凉的东西冒上心头,池灿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如果这里没有李景恪的话。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的熟悉的手机震动响铃,而他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厂房最后面那辆铁皮货车后的李景恪。
李景恪背对着他,接起电话没有说话,听了一会儿才出声:“下午没空,明天吧。”
“今晚也算了,你跟他们去玩。”
他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转身过来看着走近的池灿,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对电话那头说:“先挂了。”
池灿扭头去找了下许如桔,但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抿抿嘴角,对李景恪喊了一声:“哥哥。”
“不是让你在家等,谁带你来的?”李景恪出来往厂房那边走,问道。
许如桔看见了他们,远远说:“是我带他来的。”
池灿紧跟着李景恪盯着他手里的香烟,嗫喏道:“是我求了小桔姐带我来的,我带了作业来,”他从裤口袋掏出笔和折叠的试卷,想好的说词说出口,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可以先写作业,等你好了我们再去玩吧……”
“来这里装模作样写什么作业?”
李景恪打开厂房办公室的门,敲敲烟灰仍然站在外面,垂眼看了看池灿。
“他写了一上午作业了,”许如桔皱眉说道,“你不是老师你说了不算,既然答应了下午带他去街上玩,现在来了也不会怎么样,你要是没空我带他去。”
李景恪使了个眼色,池灿就蔫蔫走进了办公室里。
“我哪能当老师啊,”李景恪看着许如桔生气的样子低笑了一下,好奇地说,“许老师,你对池灿会不会太宽容了?”
“他既然在风城中学念书,也算我学生,无论跟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都和孩子无关,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怎么总担心我会虐待他,我像那种人吗?”李景恪扔了烟,踩在地上碾灭,有些散漫地笑说,“到时候许老师会 配钥匙
走进观音古街,里面的模样和池灿想象中游玩的地方相去甚远,更像乡间集市,但胜在规模庞大新奇热闹,整个街上里里外外全是人。
那些低矮的民居店铺前扎满了各式各样的帐篷,占据着马路两边,卷起的雨遮粗布绑在顶上,门口挂着红红绿绿的大字招牌。开头几家是卖各色乡土民族美食的,往后走便有卖字画的、卖干葫芦的、卖五彩花卉的、卖土匪药酒的神药土方的,卖金属饰品摆件古玩的;布匹皮草和特色服装高高悬挂展示,药材草药和酸角零嘴像小山一样堆在桌上;马路中间挤着的小摊贩也通通摆出自己要卖的东西,无所不有。
空气里弥漫着复杂醇厚的气味,被风一吹又散了,鼻间凉凉润润的,而眼中目不暇接色彩纷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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