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天天晚上这么空耗也受不了啊,我是为你好!”
谢一鹭苦恼,他管得住自己的手,却管不住自己的梦,梦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个人,变着法地诱惑他,跟廖吉祥同床共枕那一夜,他怕自己荒唐,硬憋着,可越是憋,那个劲头儿越要命,脐下三寸总是火烧火燎的,想找个地方发泄。
走到衙门,他愣住了,门口停着一乘软轿,绣花帘子大绒顶,是屈凤的。
他兴高采烈往里走,老远就看见大堂上的热闹,那小子穿着莺背色的缎子,被众人拱月般围在当中,左脚仍扶着拐,但气色好极了。
“思慕!”他不由得笑着上去,一刹那,周遭静了,所有人的目光扫过来,那样疏离,那样冰冷,让他不得不停住脚步。屈凤是那些人的中心,卷着袖子不作声,躲闪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中有许多东西,多得谢一鹭来不及揣摩,他便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开了。
众人随之四散,只留谢一鹭一个在阶上,一时间,他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最不该厌弃他的那个人,推他到了这步田地的那个人,却明哲保身地,成了他的对头。
他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确定无人再来了,才灰溜溜地走开。
下午刘侍郎派宴席条子,连副使、司务都有,唯独没有谢一鹭的,临下衙,郑铣的帖子到了,让他去锦衣北园赴宴,也是巧,到地方一看,竟然和兵部的席是隔壁屋。
刘侍郎替部堂大人请屈凤,算是部里给他压惊,谢一鹭身子坐在这边,心却在那边,听他们觥筹交错,听屈凤被赋予了这样那样的溢美之词,越是听,心里越冷。
回过头看,这边安静多了,郑铣请的是个生面孔,穿罩甲,佩刀,经屠钥介绍,才知道是新来的总兵,之前在浙江抗倭,姓龚名辇。
浙江,这个地方引起了谢一鹭的注意,廖吉祥砍树的时候,借的就是浙江兵。他不禁多看了龚辇两眼,那是个精壮的人,可能是常年带兵,有些黑,相貌算得上周正,最惊人是那一双腕子,有成材的榆木那般粗,手背上全是刀疤。
“谢督公盛情,”龚辇背坐得笔直,举杯敬郑铣,“下官干了。”
没有多余的话,对大珰也不过分阿谀,谢一鹭颇欣赏。
郑铣很少见地、爽快地喝了他这杯酒,看得出对龚辇是感兴趣的,放下杯,他拿拇指挑了挑身后:“将军,背后是兵部的席,他们当英雄捧着的这个,你问屠钥,”他兄弟似地把手搭在屠钥背上,“是不是个窝囊废!”
龚辇不说话,握着空杯恭敬地听他说。
“总兵到镇,他兵部不出来洗尘,还得咱家出面,”郑铣把他戴着玉指环的手在桌上敲了敲,“咱家不是挑拨,是替你抱不平!”
他就是挑拨,谢一鹭玩味地瞧着郑铣,这家伙长得明艳动人,性子倒很匪气,廖吉祥若是琴,他便是剑,直来直去,好揣摩得多。
这一桌除了谢一鹭,都算武人,一顿酒喝得很痛快,不到半夜就散了席,出来谢一鹭问屠钥:“怎么没请个唱曲儿的,他不是喜欢热闹?”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郑铣,屠钥笑了:“怕龚辇不喜欢。”
谢一鹭惊讶:“他有来头?”
屠钥摆手:“他在沿海抗倭,是拼了命的,你看他手上的疤,”他淡淡地说,“你不了解督公,他佩服这种人,”顿了顿,“再说,这种人我们不体恤,就没人体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