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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剧情章无肉)
三日之后,天子南巡结束,圣驾启程回京。叶英已将丞相所建月香楼之事向卫知烆和盘托出,朝中此时还是丞相监国,皇帝便决定立即返回京城查明真相。离孙丞相蓄妓销金、谋害先皇后、妄图寻找替身诱惑皇帝不成,又转而勾结魏王等罪行被一一揭露已经不远了。
卫知烆临行前一晚向她叹道:“若真相大白,我也终于有颜面死后去见月奴与孩儿了。”
叶英道:“你看人眼光真不行。孙老那女儿既嫁给了你,难道她还能不发现自己的丈夫早已心有所属?既然发现,必定去查的,查到是个无父无母的山村野丫头,还怀上了龙嗣,拜托母家趁你不在把她不声不响地害死还不难?她应该只是没想到你用情至深,害了她也害了你。”
男人苦笑一声,悔恨地闭上双眼:“我那时只知道夺嫡……近在眼前的事情,居然都没能察觉。也未想到孙相如此扶持我登基,竟从那时就已经暗害于我。”
叶英心说你没发现才是正常安排,不然男主还怎么当皇帝,嘴上仍道:“丞相老奸巨猾,用多年衷心换了你的放心。再说月香楼远离京城,他在那里寻找和拐卖与月奴长相相似的良家女子、黑市销金,做得隐蔽些也并不难。我想跟魏王搭上线,应该也是他在月香楼里用了些手段,迷惑了魏王。”
叶英猜测,魏王第八十章去月香楼风流之时,估计除了被下药,应该还是被跟女主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服侍的,因此才迷迷糊糊地中了计。毕竟裴明月跟月奴也长得极像,丞相正好能做两手准备,如果皇帝实在没有子嗣,直接转投魏王所好依旧是稳赢江山。后来第三百一十七章男主找到的女主的替身,应该就是孙相的人了。
她又突然想起在月香楼那天晚上,季淳安硬要闯进来和她欢好时,侍卫拦阻的话:“里面的女的是老爷要献给‘那位’的……”叶英一直以为那位指的是秦暮或者丞相,如今想来,恐怕是想把跟月奴有三四分像的自己,顺水推舟地献给南巡经过的皇帝。
想到自己当时穿得那么性感,居然是在等根本就不举的卫知烆,叶英不由捧腹笑倒了。天子坐在龙椅上看着她莫名其妙的笑,深沉平淡的眼眸中也含了丝淡淡的愉悦。
“叶英,其实你可以跟朕回京,下半辈子定然衣食无忧。”
叶英便收了笑,眼底现出一丝沉沉的冷意,严肃拒绝道:“陛下,聚散皆有定,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何必强留呢?”
卫知烆其实知道自己留不住她,也不多言,一双深邃的眼里含了春色,就在椅上解开了龙袍上的乾坤带,向两旁分开饱满紧实的大腿,露出早已湿润的亵裤:“那就在朕走之前,赶紧让朕有孕吧……”
龙椅上承欢,当今天子还真是花样多多啊。叶英诲人不倦,欣然而往:”陛下既然要求了,臣女也只能竭尽所能了……“
满室春色,一晌贪欢。
第二日,启程之时。秦暮在马车中按揉着酸痛的腰际,一边烦躁不安地掀开车帘向窗外望去。
真个是无情至极,跟在鹿城时一样,也不知道自己在这期待什么。秦暮摔了帘子,心底一声冷笑。
忽然,车窗被人从外面笃笃敲了两声。
秦暮立刻换上温文儒雅的笑容,掀开帘望去,只见叶英骑在一匹白马之上,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我来咯!”
秦暮扶在腰间的手紧了紧,依旧用完美的表情弯唇笑道:“没想到叶小姐亲自前来送行,秦某真是感激不尽。”
叶英嗯嗯两声,不打算跟他斗嘴,只是接着说道:“裴世卿要去西南,你儿子秦池应该是快升亲卫将军了,让他多锻炼多读书,那小身板都是被你给宠坏了。”
秦暮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双狭长的黑眸愣愣地看着她。
“……皇帝要查丞相,我没跟皇帝说是一开始是你盖的妓馆,你可把狐狸尾巴藏好了。最近他还夸你南巡公务干得不错呢,等到丞相倒了,我觉得你这个礼部尚书还能再提提。”
”说完啦!“她拱拱手,在清晨朝阳的照耀中,朝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来,“山长路远,尚书大人一路保重啊。”
“嗯,你也是。”男人深深看着她,“来日再见。”
“恕不远送。”
成年人的离别总是如此,因为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知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便走得果决坚定一些,不使双方难受太久。
两日后,裴世卿带一众军士,启程远赴南疆。临行前,叶英跟他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壶,嘱咐他要去看看裴明月如何了,魏王对她好不好。
凤眼薄唇的俊俏少年有些红了眼眶,却笑得晴朗:“等我立下功勋,凯旋归来,你可要请我喝好酒吃好菜!”
两人碰杯而饮,随即红衣轻甲的青年纵身上马,远赴那烽火燃天的南关。
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
叶英送别了所有人,终于叹了口气。正是知道早有这么一日,她和书里的这些角色总归是要分别的,所以她才不愿过度地带上感情
', ' ')(',怕只怕一觉醒来,终成幻梦。
好在她还有叶煦。
回过头去,他一直都站在原地,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从不曾远离。
“煦哥儿,走吧,咱们去灵岩寺。”
九月时节,秋风萧瑟,云淡天高。灵岩寺上,漫山遍野的枫叶如同燎原之火安静燃烧。
叶英这几个月隔三差五就来灵岩寺串门,就为了调查那灵岩仙药。
在书中曾写到,卫知烆被迫禅位,卫临渊登基后不久,被他立为北宸皇后的裴明月就感染疫症,性命垂危。新帝心急如焚,立刻遣人来灵岩寺以重金求取仙药。然而灵岩寺圣僧摒尘唯心孤傲出尘,居然拒绝了卫临渊,并留下偈语云:“一切无常,生必有尽。”
卫临渊自然怒火中烧,以全寺人性命要挟,终于强要来仙药,没料想裴明月吃下后,高烧不退,且欲火焚身,心智全无,病情似更为加重。男主近乎疯狂,却被主动索取的裴明月乱了心神,与她日日颠鸾倒凤,病中别有一番滋味。等过了四五个月,女主的病才渐渐好转。新帝怒气未散,于是下令查封灵岩寺,将寺中众僧人流放三千里,摒尘却不见踪影。
这段剧情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作者似是写完这段劲爆床戏后非常满意,继续去描写男女主你逃我追我们都插翅难飞,让叶英看得极为难受,也因此决定来到江安后,亲自去看看那仙药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刚到江安地时候,她就让叶煦按照书中写的存放位置,将仙药窃出以留存证据,也防止再一次祸害女主。当夜,又偷换进去了一粒色香味相仿,但没有功效的新药。
叶英一个受过科学文化教育的现代人,一向不信教,觉得什么道家仙丹啊、佛家灵药啊都是五毒俱全的重金属制品,骗人玩的,顺理成章地觉得摒尘是宣传假药或者批量销售假药后来畏罪潜逃的秃头骗子。既然她要找全书反派,自然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
然而即使她日日到山上去缠着他讲经诵法、互言机锋,每次一旁敲侧击地问仙药什么的摒尘就笑而不语,油盐不进的态度让叶英也很是头疼,后来皇帝南巡,她也日日在行宫里不得空,算起来已经是半月多没来了。
如今月香楼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大半,叶英终于有功夫重新上山,为仙药之事做个了结。她顺着长长的石阶,登上空山隐居的灵隐寺,来到肃静清幽的禅房之中。
正是清晨时节,钟磬声声,万籁俱寂。冷寂的檀香中,一人正着简素僧袍,在古木下洒扫零落的树叶,寒风拂过,撩起僧袍一角,飘然若仙。
叶英让叶煦留在了庙外,自己独身一人前来。摒尘抬眼看见她,放下扫帚,微笑合十揖道:“叶施主,良久不见。”
叶英回礼,看着地上的落叶舒卷,又随风飘散,不由得道:“六祖惠能法师曾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师父又何以要洒扫落叶?”
摒尘微笑道:“心已空寂,身在凡俗,自然还应行俗家之事。”
“师父曾说,人的一切忧怖,皆因‘我执’而起。”她弯腰而下,捻起一把碎土摊在手心,立刻便随风而散了,“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握得越紧越是徒然,这是否就是‘我执’?”
摒尘颔首:“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数日未见,施主竟领悟颇多。”
少女轻笑一声,“爱欲之事,人之性也,岂能放下?”
“正因有爱欲,才生忧怖,才得因果。”
“因果……”叶英喃喃自语,“我不信业报。若因我而起,就应因我而终,不需要什么虚幻的业来束缚。”
叶英摇了摇头,心中想道:我都已经死过一次了,还被强行拖到这书中世界里来,跟书里的人谈什么因果,谈什么业报?于是不欲再聊,正想取出怀中木匣直接跟摒尘对质——反正叶煦守在门外,他们两个人还制服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和尚吗?
然而下一秒,她向怀中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摒尘宁静悠远的声音从秋风中飘然而来,“施主早已脱离六道之外,为异世之人,此时深陷此处,正是因为‘我执’太深,贪嗔未了的缘故。”
叶英面色苍白,猛然抬头,看向那双古井无波的沉静双眼。
“——你怎知晓,我是异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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