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堂,这一路上的景象原本是值得一看的,只可惜眼下战乱不断,左堂又有公务,等到了将来天下太平了,张震非得请左堂再来看看不可。”
指着那一路上的景色,换着便装的张震笑道。
这次去上海本也不想过于张扬,张震和肃顺都是便装,只随身带着几名侍卫,一路轻骑而进。
“是啊,等到将来天下太平了总少不得要来这里看看。”肃顺叹息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
行了一会,行将中午,看到前面有个小镇,进了镇子找了家干净酒店用饭。
镇子里到处都能看到难民,那是纷纷往苏州方向而去,肃顺目露赞赏,连声说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就听到你舍弃家产以助难民,咱们朝廷上下像你这样的官员可真没有几个。来的时候我已经和皇上说了,总不能真的让你倾家荡产?因此皇上已经许可开仓放粮。远成,以后可就不用自己掏腰包了,只是这度可得要千万把持好了。”
张震一一应了,这时外面又涌进八九个人来,穿着打扮都是一些富家子弟,一进来之后便大声嚷嚷着占据了两张位置。
张震悄眼看去,肃顺皱了一下眉头,张震知道这位侍郎平生最恨这些纨绔子弟,微微笑了一下也不多说话。
这些人一边喝酒一边在那大声说笑,忽然就见一个看起来像这些人的头一般的人大声说道:
“张震?张震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奴才而已。爷要上了战场,管保那些发匪灰飞烟灭,让那张震奴才从此在爷面前再无抬头之日!”
张震和肃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说话。
“六哥,可着江苏上海打听打听去,谁不知道咱们六哥那是最能打的,张震?张震就算个屁,在我们六哥面前连提鞋也不配!”
“可不,张震那个狗头算是个球!”
一阵乱哄哄的声音,那个叫“六哥”的得意非凡:“等什么时爷有兴致了,带着你们几个,也去那金陵转上一圈,看看那个洪贼秀全究竟长的什么模样!”
“哄”的一片大笑,那些人都把桌子拍的乱响,嘴里笑骂之声不断,好像真的已经去了金陵抓到洪秀全一般。
“这些人必然都是一些官宦人家里的,不然焉能猖狂到了这样地步?”肃顺冷笑一声,放下手里酒杯:
“你看一看,咱们大清堕落到了什么样子,真要靠着这一些人,非得亡国不可!等我回了京城之后一定要好好和皇上说说,再这么下去可怎么得了?”
怎么得了?还不是和你刚才自己说的一样亡国呗!张震心里想着,面上露出微笑:“左堂不必过多烦恼,哪朝哪代没有这样人物?”
此时门外又进来一位军官模样的人,一进来也是大声嚷道:“快拿饭菜来,爷身上还有紧急公务!”
军官声音大了,六哥那一桌酒又喝的多了,六哥站了起来,有些踉跄的走到军官面前:“什么紧急公务,说出来给你家六爷听听!”
这个军官也是蛮横惯的,不耐烦地看了“六哥”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腰间,嗓子比六哥还大:
“爷带着紧急公文,怎么着,小子,难道你还想看看爷的公文?”
遇到这么个主,“六哥”勃然大怒,飞起一脚踹翻军官面前桌子,喷着满嘴酒气嚷了起来:“打,给我打这个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让他知道知道,在这地面上究竟是谁说了算的!”
“六哥”的那些同伴全都掀翻桌子围了上来,军官见势不妙,从腰间拔出腰刀后退一步,大声说道:
“我身上带的乃是军中紧急公务,谁要妨碍都是死罪一条!”
“六哥”大笑起来:“爷叫爱善,记得爷的名字了,别说什么鸟的妨碍,就算撕了你的公文,爷也不怕,打,给爷狠狠的打!”
“怡良的第六个儿子,爱善!”肃顺面色铁青,冷冷说道。
张震心里狂喜,这可是老天爷在那帮着自己,这个爱善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选了这个时候出来,这可是天要亡他,怪不得别人了。
肃顺本来就最恨这些旗人后代,眼下爱善在肃顺面前做了这样举动,这不是赶着凑着,要让肃顺对其起了杀心?
这时爱善两个同伴悄悄从后面绕了过去,趁着军官不备,操起板凳一下砸到军官手上,一把腰刀顿时落地。
爱善和那些同伴一拥而上,死死压住军官,爱善伸手到了军官怀里,掏出一封加盖着大印的公文出来。
“不能,不能拆啊,这是军中紧急公文,私拆你我人头都要落地!”那军官见势不对,声嘶力竭的大声叫了出来。
张震正想起身阻止,却被肃顺拉住,朝着摇了下头,张震会意重新坐那不动。
爱善也知道私拆朝廷公文是个什么罪名,可这人一来胆子大,从来无法无天,二来酒又喝的多了,当着同伴面夸下海口,怎么也拉不下这个面子来,当时哈哈大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