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终于倒下了,在风云变幻之中,在北伐的声声呐喊之中,咸丰皇帝那脆弱的身子,再也无法支撑起大清这座江山,倒下了!
懿贵妃一直侍侯在外面,她虽然得到皇帝宠幸,但终究只是一个嫔妃,在皇上就快归去的时候,若没有皇上召见,就只能皇后服侍在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匆匆奔了进来,就在院子里一站,高声传旨:“万岁爷急召懿贵妃!”说完才跪下请安,又说:“请懿贵妃赶紧去吧!怕是万岁爷有要紧话说。”
“喔!”懿贵妃又惊又喜,问道:“万岁爷此刻怎么样?”
“此刻人是好的。只怕......”小太监欲言又止:“奴才不敢说。”
懿贵妃知道,皇帝此一刻是“回光返照”。
时机万分珍贵,不敢怠慢,随即赶到了烟波致爽殿。御前大臣都在殿外,站得远远地,一看这情形,就知道皇后在东暖阁。小太监打了帘子,一眼望去,果然皇后正跪在御榻前,懿贵妃进了门,随即也跪在皇后身后。
“这个给你!”皇帝气息微弱地说,伸出颤巍巍的一只手,把一个蜀锦小囊,递给皇后。懿贵妃知道,那是乾隆朝传下来,皇帝常佩在身边的一枚长方小玉印,上面刻的阳文“御赏”二字。
皇后双手接了过来,强忍着眼泪说了句:“给皇上谢恩。”
“兰儿呢?”
“在这里。”皇后把身子偏着,向懿贵妃努一努嘴,示意她答应,同时跪到前面来。
“兰儿在!”懿贵妃站了起来,顺手拿着拜垫,跪向前面,双手抚着御榻,把头低了下去,鼻子里息率息率在作响。
皇帝缓缓地转过脸来,看了她一下,又把视线移开,他那失神的眼中,忽然有了异样复杂的表情,是追忆往日和感叹眼前的综合,不辨其为爱为恨,为恩为怨?
“唉!”皇帝的声音不但低微,而且也似乎哑了,“我不知道跟你说些什么好。”
听得这一句话,懿贵妃哭了出来,哭声中有委屈,就这时,皇帝伸手到枕下摸索着,抖颤乏力,好久都摸不着什么东西。于是,皇后站了起来,俯首枕边,低声问道:“皇上要什么?”
“‘同道堂’的那颗印。”
皇后探手到枕下,一摸就摸出来了,交到皇帝手里,他捏了一下,又塞回皇后手里。“给兰儿!”
这一下,懿贵妃的刚低下去的哭声,突然又高了起来,就象多年打入冷宫,忽闻传旨召幸一样,悲喜激动,万千感慨,一齐化作热泪......
......
皇上已经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肃顺点了根安息香,凑到皇帝鼻孔下,去试探可还有呼吸?那支香依旧笔直的一道烟,丝毫看不出有鼻息的影响,肃顺便探手到皇帝胸前,一摸已经冰凉,随即双泪直流,一顿足痛哭失声。
殿里殿外,上上下下,早就把自己沉浸在凄凄惨惨的情绪里,蓄势已久,肃顺哭这一声,就象放了一个号炮,顿时齐声响应,号哭震天。
一八五八年七月二十日,咸丰皇帝驾崩。遗命以皇长子载淳继位,并派怡亲王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景寿、协办大学士尚书肃顺、穆荫、匡源、杜翰、焦佑瀛等总共八人,“赞襄一切政务”。
又给皇后和懿贵妃两枚代表皇权的印章,希望她们相互牵制。
咸丰帝死后,皇子载淳即位,定年号“祺祥”。懿贵妃与皇后钮祜禄氏慈安太后并尊为皇太后,是东西两太后。
咸丰,爱新觉罗.奕詝。清朝第九位皇帝,也是清军入关以来第七位皇帝,道光十一年六月初九日生于北京圆明园之澄静斋,为清宣宗道光帝第四子,母为孝全成皇后钮祜禄氏。
这位大清朝的皇帝贪女色、贪丝竹、贪美酒、贪鸦,一生也颇为不顺。在他登基的第一年,就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太平天国起义。
次后,在太平天国起义刚刚有所缓解的时候,又忽然发生了张震独立、两湖独立,尤其是张震之军政府的成立,等于给了摇摇欲坠的满清王朝最致命的一击!
在突如其来的百战军北伐面前,咸丰皇帝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刺激,轰然倒塌,就好像即将如他一般倒塌的大庆王朝一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咸丰皇帝是被生生吓死的也不为过。
北伐,北伐!!
这是对满清王朝最沉重的打击,是将这个腐朽的政权彻底扫进垃圾堆的开始。
咸丰死了,他的儿子继位了,是为同治帝,可是这个幼小的皇帝上台,却并不代表着大清就太平了,就安然无事了,相反,更大的风雨也在同治帝登基的那一天就即将爆发......
老皇帝死了,新皇帝来了,可是摆在大清君臣面前的,却是如何应对百战军的北伐。
在各线战场,百战军势如破竹,山东等地接连传来清军败报,在百战军强势的攻击面前,清军根本不堪一击。
“臣以为,当召各地勤王之师,保卫京城,剿灭发匪!”做为八大顾命大臣之一,恭恭敬敬地对着自己非常尊敬的慈安太后说道:
“反贼虽然势大,但当年发匪北犯之时亦如同此,不必过于惊慌,只要阻挡住了反贼攻势,臣以为什么都好办了!”
肃顺一说话,边上几个肃顺的亲信都连连称是,这个时候帘慈禧太后,也就是当年的懿贵妃开口说道:
“不如议和.......”
“议和?断然不行!”还没有等慈禧太后说完,肃顺已经打断了西太后的话:“我大清立国到了今天,哪有和反贼议和的道理?此事有损我大清国威,请太后今后提也休提!”
阴冷的神色从慈禧太后的脸上一扫而过,但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现在肃顺势大,并不是自己能够招惹的。
之前在咸丰死后,两人已经有过两次交锋,第一次是肃顺赢了。两宫并尊,却非同日,懿贵太妃毕竟晚了一日才得封为太后。因为住在烟波致爽殿西暖阁,很自然地被称为“西太后”,有时简称为“西边”,或者“西面的”。这样,另一位太后就应该是“东太后”,但臣下在背后谈到,却很少带出“东”字来,两宫高下先后之分,在这些地方表现得清清楚楚。
次后东西两宫提出以钤印作为谕旨曾经过目的凭证的办法时,肃顺表示,两位太后只能钤印,不能更易谕旨的内容,而且各衙门所上奏折,不先呈览。要照这样子办,两宫听政,有名无实,西太后坚持不可,于是,第二个回合是肃顺输了。
肃顺始终不相信西太后有什么了不起的才具,能够治理大政,所以虽然输了,并不以为意,你要看就看,你要改就改,看你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西太后当然也有自知之明,不会自作聪明,胡出主意,因此表面不仅相安无事,甚至可说是意见颇为融洽的,以至于连站在恭亲王这面,或者深恐肃顺专擅,紊乱朝政的人,也不得不说一句:“长此以往,未始不佳。”
肃顺的地位看来相当稳固的了!因此原在观望风色的人,态度开始改变,逐渐逐渐地向肃顺靠近了。自然,离恭亲王却是越来越远了。
只有西太后知道,肃顺的地位并未稳固。迁入烟波致爽殿的第一天,西太后就向东太后建议,应该正式改为“垂帘”的体制。冲人在位,太后垂帘,史不绝书,可是在清朝绝无此传统,因此,谨慎的东太后,反对此议,她的理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