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浅的月光映出了冯墨脸上的浅浅笑意,他捧着一大海碗黑漆漆的药汁,仿佛捧着什么琼浆玉液一般,小心翼翼的往厨房门外走去,一边小步走着,一边轻轻的吹着那滚烫的药汁,动作轻柔的,好似怕惊了天人休息一般。
安齐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冯墨。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冒冒失失前去打招呼,于是,她也踮起脚,小心翼翼的跟着冯墨后面。
月华似练,洒在他们的身上。
冯墨端着药,轻轻敲响了王爷的门,王爷却没有应答,但是他却蹑手蹑脚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齐趴在窗户上,用手指在窗纸上捅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眯着一只眼睛,偷窥。
她看到了冯墨拿着一块绢帕,细细的擦着王爷额间,一室晦暗,她的目力不及,看不清此刻冯墨脸上的表情,脸上却莫名的烧了起来。
那一室静谧,却竟似无法容下第三人,安齐默念着非礼勿视,准备偷偷溜走,却不想,下一秒,她惊的嘴巴差点合不拢了。
冯墨他,俯下身子,把脸凑在昏迷的王爷脸上,许久许久。
即使月色照不进明堂,她也能感受到,墨哥哥他,在偷亲王爷,卑微而又放肆,克制而又热烈。
夜色给了他最好的武器,却遮不住那满室春光。
墨哥哥他……
安齐的脸瞬间变得通红,直愣愣的站在当场,任由雨后的夜风轻轻吹拂她的鬓边。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情不关风与月。
若她仍是当日的安府二小姐,她自然无法理解,“情”之一事究竟如何磨人?但她现在只是安齐,只是一个初涉情场的怀春少女。
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如同珍珠一般,似乎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穿了起来。
原来如此啊!竟是这样啊!
安齐了然,却又莫名的心疼了起来,也不知是为了王爷,还是为了冯墨。
最后,她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仰天一声长叹,“唉……”
“谁?”
安齐的一时不查,搅碎了那满室旖旎,待她反应过来时,那柄熟悉的黑剑又一次架在了脖子上。
“墨……墨……”安齐大着舌头,脑子里在快速打着转,这……这……这该怎么说啊?
冯墨冷冷盯着她,一双如漆般黑亮的眼睛此刻如冰一般寒凉,安齐打着哆嗦,竟是一句辩解都无法出口。
“看了多久了?”
“我……我……”安齐快急哭了。
冯墨默默盯了她许久,终是,把剑收回了腰间,背对着安齐离去,“不要告诉王爷。”
“……嗯”,安齐使劲的点点头。
“那个,墨哥哥”,安齐大着胆子喊住了像是落荒而逃的冯墨,“我是想说,你真的很了不起!”
冯墨背对着安齐,看不到她此刻的眼睛,有如星辰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