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刘邦来过几次,却一个自荐的都没有。
听人来报刘元回来了,刘邦那叫一个高兴,“回来了,回来了好。走,去看看。”
看刘元重要,看刘元带回来的东西同样重要。张良并不迟疑,跟着一块去。
刘元带着人回来,后面更带着一车车的东西,刘邦的鼻子灵,一下子闻到是盐味。
“成了?”刘元见着刘邦立刻要见礼,刘邦直接将人扶起来,迫不可待地问,刘元重重地点头,“成了。”
刘邦一听那叫高兴,“打开打开,快打开让朕看看,让朕好好地看看。”
听着刘邦带着兴奋的叫喊,刘元一挥手,将士们立刻将车上的一层布打开了,白如雪一般的东西显露出来。
“什么东西?”七嘴八舌的相互追问,他们都好奇车上面是什么,刘邦已经用手沾上放嘴里尝了味,更是满脸笑容地道:“不错,不错,真是不错。”
刘元道:“齐地?”
“齐地往后由你来管。”刘邦看到这一车车的盐,毫不犹豫将齐地交到刘元的手里,刘元心下一惊,“父皇,我已经有了封地。”
“让你管又不是将封地给了你,若不然你有合适的人选?”刘邦半眯起眼睛问刘元。
“云中与齐地相隔甚远,我首尾不能兼顾。”刘元将情况说明白,从齐地到云中,快马加鞭都要近十日,刘元云中的事肯定是要管的,往来于云中和齐地,刘元想累死自己不成?
刘邦听着也在思量,“如此,自云中往齐地都由你来掌管。”
首尾不能相顾是吗?刘邦一鼓作气将整个北方之地都交给刘元,刘元……
刘邦话一出口更是在思虑,“你二伯的封地,除了让他好好呆在那儿,余下的都由你来负责,北境,全都交给你。”
越想越觉得可行,盐可富国,想想看齐桓公因何而称霸的,刘邦便按捺不住内心的欢喜,打定主意地冲着刘元道:“就算是送你的及笄大礼。”
……现在到底是谁给谁送礼啊!刘元很想问出口的,而一旁的张良道:“陛下不宜将整个北境交付殿下。”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竟然是张良,明明一旁的人都听到了刘邦的话,但震惊没回过神的人是没回过神,不敢谏言的也是不敢谏言。
“留侯知道这是什么?”刘邦面对提出反对意见的张良并无意外,只是指着一旁车上的东西问了张良。
“良知道。都是盐。”刘元之前就透出了口风,还是张良提的醒,就算刘元没有细说,张良大抵也能猜出来刘元是有了比现在煮盐更好的办法可以弄得盐。
“盐利可富国,关乎天下,留侯定比朕更清楚。”刘邦不相信张良不明白,果然张良道:“各家皆有盐令而可售盐,殿下售盐亦可,陛下因盐而托北境于殿下,置各诸侯王于何地?又质太子于何地?北境宽广,倘若尽握于殿下之手,陛下心下可安?”
“陛下信得过殿下,却也不宜给殿下太多的权利,殿下纵然自制,然利可熏心,陛下也要为殿下着想,不宜以利惑殿下。”张良所言也是为了刘元好。
“况且,陛下为殿下开了先例,盐之利毕竟是利,此利多为商,陛下想过将来百姓如何评价陛下吗?重商轻仕,轻贵,终落人口舌,对陛下不利。”
一个又一个反对的理由说出来,刘元还连连点头,“留侯言之有理。”
喂,张良是在拦着你大权在握,你倒是一脸的认同,怎么回事?
刘邦同样也在想,“你还怕权多?”
“大权在握的是天子,天子权不外泄,天下安定,还请父皇慎重。”刘元郑重地与刘邦进言,刘邦叹了一口气,“嫌权的人,你也就是第一个。”
“父皇,我想以后能过太平的日子。”刘元可不想真的功高盖主,权利太大将来是会收不了场的,最要紧的是,刘元拿不准刘邦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刘邦一眼瞧出了刘元的心思,冲着刘元道:“跟朕来。”
直接要跟刘元说体己话,张良冲着刘元摇了摇头,刘元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盐利你想分给贵族?”刘邦叫了刘元进了公主府,吕雉带着刘盈听说刘元回来都迎了上去,刘邦直接越过他们带着刘元进了屋,不让他们进去,直接问了刘元。
“不可能。”刘元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回答刘邦。
“那便是,我将北境交给你,你为何不敢要?”刘邦问得更直接。
刘元抬起头看向刘邦,“父皇说得极是,我为何不敢要?父皇当真不知?”
说不知的刘邦,刘元会相信?刘邦幽幽地看着刘元,“虎毒尚且不食子,在你看来你的父皇比老虎还毒?”
“父皇眼下防着诸侯王,若有一日诸侯王尽灭,我当真大权在握,父皇能不忌惮我?”刘邦想挑明了说,行啊,那就挑明好了。
刘邦冷冷一笑,“你也怕死?”
刘元挥手道:“看父皇说的,我自然是怕死的,若是不怕死也走不到今天。”
作为同样是怕死的人,刘邦知道为了能够活下去一个人能迸发出什么样的潜力。
“你会对朕不利?对大汉江山不利吗?”刘邦深深地凝望着刘元,第一次刘元看到刘邦眼中的郑重,“父皇到现在竟然还在问我这两个问题?”
刘元都在想应该怎么的回话,话到嘴边成了反问,她都做到什么地步了,刘邦竟然还问如此无趣的问题。
“朕相信你,敢用你,你反而担心以后会被朕清算?元儿,你不是这样的人。”刘邦冲刘元皮笑肉不笑的,似是没想到刘元竟然让他失望了,说是信任,落在刘元的眼里啊,该怎么的说那种心情?
“盈儿,我要留在云中。”好像明白刘元的心情,刘邦接着将自己先前想好的决定告诉刘元,刘元真被惊到了,“让盈儿留在云中?”
肯定地点头,刘邦还解释地道:“对,让盈儿留在云中。元儿,朕没有多少年可活了,将来天下承继的人定是你的兄弟,盈儿是太子,可你们从前将他护得太好,你如此,你阿娘更是如此。宫中的先生心思各异,越是看,盈儿越让朕不喜,你知是为何?”
“作为一个太子却不懂政治,整日只会读书,他是太子,将来会是大汉的皇帝,如果他连最基本的安定天下,驭人之术都不懂,他凭什么来治理天下。”
“父皇可以教他。”刘邦说得没错,身为一个太子确实应该懂这些,而身为父亲的刘邦完全可以教刘盈。
刘邦听着诚实地告诉刘元,“朕不会教他的,如同朕从来没有教过你。朕对盈儿这个太子没有多满意,也无所谓不满意,他如果自己长不大,如果将来担不起江山,便怪不得朕。”
“父皇。”刘邦冷漠至此,竟然全无要教人的意思却想让一个人变成一个合格的帝王,真是敢想。
“我如此,你也如此,我们能学习,我们能明白他却不懂的道理,反而成了我们的错?”
刘邦难得的反驳让刘元接不上话,是啊,刘邦难道不是自学的,论用人之道,论识时务,刘邦哪一样学得不好。刘元,刘元自己是个例外,深以为比起真正自学成才的刘邦来,自己差得远了。
“朕给太子一个机会,宫里的先生教不会他的,你乐意教,朕就让你来教,太子学会了,将来能够担起天下是我所欣慰的。对你,朕不年轻了,在朕有生之年,朕只要能将诸侯王解决了,余下的朕都做不了。你,只要能让未来的皇帝相信你,你就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