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但朕最起码懂得一个道理,刘家能得这个天下不是你们打下的,而你们能在大汉的天下定了之后依然站在大汉朝堂上,你们十分自觉,便也就认为大汉的天下,虽然听起来像是刘家的,也会是你们的。”
指着这些人,道破他们真正的心思,叫一群人连忙伏身道:“陛下,臣等绝无此意,请陛下明鉴。”
“如此,你们都不当官了如何?”刘盈真是一步不退,问起他们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盯着人,似乎就等他们应一声是,只要他们应下这一声是,他就会立刻让他们走,官位,就给想当又一心为大汉的人来做,多好!
刘元也是没想到刘盈还能有这样的一波操作,当下就傻了眼,她都这样了,旁的人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怔怔地看向刘盈。
刘盈说出口的话并非玩笑,虽然他依然的看着他们,“怎么样?若是你们当真无私,看看你们跪在这里想要逼朕的样子,想平息朕心中的怒意,你们就不当大汉的官,连带你们的亲戚,朋友,也让他们都别当了,且看看,朕提拔其他的人来当这个官,能不能当得比你们更好,更出色?”
一群人都吓傻了。不当大汉的官,还不仅仅是他们,还是他们所有的亲戚朋友,真要这样的话,他们还如何在大汉立足。
“陛下,陛下。”一声声唤着陛下,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如此的,心思百转地想要如何改变刘盈的主意。
“看看你们的样子,明明一个个都贪慕权势,想要长久一辈子的拥有荣华富贵,偏偏还装出一副自己忠于大汉,所做所为都是为了大汉好的样子,你们做得不恶心,朕看得都觉得恶心。”
脸都丢尽了,完全丢尽了!此时此刻跪在下面的人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刘盈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话说开到这儿了,你们的心思朕明白,但是朕的心思,阿姐的心思,你们知道多少?我们不如你们之意的时候,你们用尽手段想逼我们答应,死谏都做得出来了。”
“不就是想逼得女子不能再出仕,连带朕的阿姐也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朝廷上,这样一来,天下还是当初的天下,你们依然可以任意枉为。”
“你们做也就做了,还打着为天下的念头,天地即开而生男、女。有人说过两者不可共存?既可共存之,因而女子不能像男人一样上朝为官?为官为臣,凭的都是本事,能为皇帝分忧,能为百姓解难的官自然就是好官,反之,连这些都做不到的人,他们什么都不是。”
“朕一直什么都没做,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形同废物?朕也这么觉得,说真的,朕以为阿姐若是当上这个皇帝,她定会做得比朕更好。”
此话落下,举朝哗然,全都朝着刘盈唤道:“陛下。”
刘盈这个念头万万要不得,万万要不得啊。
但凡这个天下交到了刘元的手里,往后还能有他们的活路?断然没有?
本来跪着求着刘盈念在三人死谏的份上,废了女子为官的人,将她们逐出朝廷,而且定下律令,再也不许女子出仕为官。
可是,反对开口的人竟然不是刘元,而是他们的皇帝陛下,这个他们瞧不上中,一直都认为不过是躲在刘元的身后的人,而且在最后还丢出这样的言论,让刘元当皇帝,若是让刘元当了皇帝,更加大权在握,他们还有活路?
“陛下,使不得啊陛下,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女子出仕为官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不,并不是。
比起刘盈要是将皇位传给刘元来,那就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这样的一点小事怎么能让他们闹到刘盈的面前,反而逼得刘盈起了那般不切实际,简直是颠倒乾坤的事。
“比起女子出仕,一个女人登上皇位,成为皇帝,是不是让你们更害怕,尤其这个还是朕的阿姐,你们哪怕是拼死,也不想让朕的阿姐当上皇帝的,对不对?”
一声声地问着,下面的人,真的很想哭。为什么,为什么他们的皇帝和他们想的不一样?为什么刘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维护刘元,都是恨不得把天下都给了刘元?
不,不能的啊,这个天下万万不能给了刘元,绝对不能。
大权在握的刘元就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了,要是再让刘元登上帝位,名正言顺,他们会疯了的!
“陛下,臣等知罪,臣等真的知罪了。”跪下求着刘盈将女郎逐出朝堂的人,恨不得把话收回去,一辈子都不想再提。
“那么,起来吧。”还在想要该如何的说服刘盈再也不提旧事,结果倒好,刘盈顺着他们的话竟然就叫起。
总有一种我就等着你们递梯子过来,我好顺势而下的意思,但是,他们不敢多言,他们是真怕,怕一个万一。
刘盈一个抽风,真把皇位传给刘元,刘盈当众说出的话,加之刘元的表现确实也是一个当皇帝的料,大汉的天下交到刘元的手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但绝对不是贵族们想要的样子。
“怎么?还不想起?不想起那就跪着,跪到你们想起的时候再起,其他人退朝。”刚准备起来的人,动作就慢了一拍,然后就叫刘盈定下了他们不想起来,而直接叫退。
其他的人都可以走了,跪着的人继续跪着,等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再起来。
一群人……心里苦啊心里苦,怎么会闹成这样了呢,明明他们都想起来,对,刘盈是说了要是他们想起来只管起来的话,但是他们有机会跟刘盈说他们想起来了吗?
刘盈都走远了,他们想说怎么去找的刘盈说?
说得极是!
一群人心里着急的时候,刘元与其他人一道恭送了刘盈,刘元回头看着他们,“死谏啊,我可真要谢谢各位。陛下起了此念,我应该加把劲才行,你们说是吧?”
眼波流转,无限风情,刘元更是仰天大笑,笑声中的愉悦真是要气死人了!
“诸位好好地跪着,千万别动。”徐庄走到他们的面前,“既然有请,哪能方才陛下叫起的时候你们没想起,陛下刚走,你们就不想跪了?若是如此,算不算蔑视陛下?”
真是无意地问问而已,但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叫刘元气得想要站起来去找刘盈的人,再听到徐庄在后面补刀一问,本来就是因为他们而生气,都快气死的刘盈要是知道他们方才还一脸无所畏惧的只想请刘盈收回许女子出仕的事,突然又不坚持了,他们这些人是不是闲得慌,连皇帝也敢戏弄?
“不过一个依附女子,躲在女子身后的无能之辈,有什么资格与我们说话。”刘盈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再有刘盈所言,有意将皇帝的位子传给刘元,这简直就是暴击如何让他们受得了。
可是他们认怂才完,想劝刘盈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刘盈就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半分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好气好气的啊!
结果刘元接着来刺激,想到刘元与刘盈的亲近,刘盈动的念头未必不是刘元故意促成的,再让刘元到刘盈的耳边添多几把火,完全有可能直接造就刘元登基接位一事。
故而气得啊,真想冲过去把刘元撕了!
最终还是不敢动手,不说他们的本事能不能打得过刘元,眼下宫里的侍卫都是刘元的人,刘元一声令下群起而攻之,他们一个都逃不了。
想要荣华富贵,大权在握的人,最是怕死。
不能与刘元起冲突,好吧,他们还得忍了。
但是徐庄一个没有家世也没地位的人,仗着刘元也敢笑话他们,这就不能忍了,必须反讥回去。
“我虽然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可是诸位们呐,你们都是女人生的,不曾躲在女人的身后,却是女人生出来的。”徐庄说话极是不客气,敢给他甩脸色看,就他们,想得倒美。
“廷尉,口下留德。”总有稍沉得住气的人,但也出言警告了徐庄,凡事不可太过,若是太过了,他们未必不会反击。
徐庄可不是刘元,刘元手里有兵有人,轻易没人敢动她,但要想动一个徐庄,对他们来说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