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叶大半仍是绿的,但渐冷的秋风吹过,片片掉落。晚自习的教室安静极了,一片叶子在旋风中打在玻璃上,发出了一声细响。
却无人留心。
虞响计算反应达到平衡后二氧化硫的浓度,连李侠睡在他身边发出鼾声,都恍若未闻。
时间不够用。
徐听寒打了个喷嚏,他动作一顿,本能皱眉看她,恰巧遇上她投过来的视线。
天气乍冷乍热,她又病了。
可她那个怯怯的眼神,好像他会因为她病了而骂她似的。
虞响无声叹气,先把氧化反应放一边,写了一张字条。
伸手一扔,小纸团飞过李侠上空,落在徐听寒桌子上,跳了一跳。
她展开,看清上面的字:[冷不冷?]
徐听寒摇头。
她写了回复:[不冷,你先做题,不用管我。]
刚扔回去,她吸了吸鼻子,匆匆侧过脸,抽了一张卫生纸。生理反应不能控制,感冒就是感冒,她开始流鼻涕了。
徐听寒难堪地擦着鼻涕。她好讨厌生病。
虽然常年多病已经让她习惯,但是没人喜欢病人,她知道。咳嗽,打喷嚏,流鼻涕,满身病气的她脏死了,又带着病菌,晦气。
她不想让虞响讨厌她。
虽然他跟她说过不讨厌,但他也说过,希望她健康一点。从结果看,她显然又没做到。
徐听寒不敢抬头看他,继续做作业。
要是生病的她能短暂地消失一段时间,别让她看到就好了。
下课铃响,课间休息。
趁着铃声刺耳,徐听寒赶紧掏出卫生纸擤了一次鼻涕,刚刚擦完,鼻头发红,突然眼前一暗。
头顶有一只手按上来,很轻地揉了一下。
徐听寒抓着脏纸,慌张塞进垃圾袋里,不敢抬头。
蓝白色的校服格外宽大,虞响把他的外套放在她桌上:“冷的话,先套上我的衣服吧。”
李侠在旁边打了个哈欠:“快穿上,响哥为了从窗边出来都把我推醒了。”
徐听寒脸色一红,却推脱道:“不用,我不能传染给你……”
她身上都是病菌,大家都知道。她会把病毒染到他的衣服上。
“我身体好。”虞响说。
在她再次拒绝之前,他触碰她的手背,指腹一蹭。
徐听寒手指蜷缩,怕自己手脏,被他触摸的地方却发麻,说不出话。
怎么说……好像自从那一次后,他越来越喜欢碰她。而且,每次被他碰到,她也总觉得奇异。
徐听寒想,或许是他们不纯洁了。
“有点凉。”他收回手,拿起外套一展,“伸手。”
徐听寒不敢看他,乖乖伸一只手。
“另一只,右手。”他又说。
她伸出右手。
他有些笨拙地帮她拉上外套,又整理好领口,把过长的衣袖挽起来。他尽量放轻动作,却常常碰到她的手腕和手掌,徐听寒的脸渐渐发红。
虞响好像一个幼儿园老师。
徐听寒身上套了两层外套,他又拿起她的水杯,准备去接热水。
他往前走了几步,徐听寒一直低着头,直到他的脚跟出现在视线中。
他现在背对着她。徐听寒便悄悄抬头看他。
只看了叁秒,虞响仿佛有所察觉,脚步一停,转过身来,正对上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