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帝平日的尊重,高太后跟他关系倒还不错。她笑笑,有心为表妹求情:“皇上,庭萱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有质疑皇上的意思。”她迅速转了话题:“对了,方才听皇上说诰命夫人?”
“是啊。”皇帝神情不改,“朕刚封的。一品侯爷的夫人,是该给个诰命,省得在皇宫里都能被人欺负了去。”
周幼宁微愣,下意识望去,却见裴家兄妹齐齐给她使眼色。她会意,笑笑,连忙行礼谢恩。
她心下了然,皇帝这是公然给她撑腰,也是明晃晃给太后表姐妹没脸。她不由地心下感激。
皇帝又笑问高太后:“是太后对这桩婚事有其他意见?”
高太后正要回答,忽然注意到他虽然是笑着,但眼中并无多少笑意。她心中一凛,猛然意识到自己今日犯了大错。
这是皇帝赐的婚,她若真说有意见,无疑是打皇帝的脸。她是太后不假,可她并非皇帝生母,娘家也靠她提携,不能给她助力。她的一切尊荣很大程度上都依赖皇帝。
她定了定神,干笑了一下:“怎么会?皇上做什么决定,自有你的道理。”她说着又转向表妹,“庭萱,还不快向裴夫人道歉!”
杜庭萱心中虽有不服,但此时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同周幼宁施了一礼:“对不起,裴夫人,方才是我一时冲动,出言不逊了。”
待她行完礼,周幼宁才“嗯”了一声。
皇帝笑了笑,双手负后:“太后如果觉得无聊,可以让宫女太监陪着说话解闷,也没必要经常召旁人进宫,免得受到冲撞。”
高太后微怔,神色蓦的一变,一时也不知道皇帝这话是暗示要断她交际还是单单只提醒她,不许让表妹再进宫。她扯一扯嘴角,轻声道:“哀家正有此意呢。哀家有些乏了,想歇一歇了。”
众人纷纷告退,包括杜庭萱。
周幼宁自离开太后的宫殿后,就向皇帝连连道谢。
皇帝不甚在意:“表嫂谢朕还不如多谢谢表哥和瑶瑶。”停顿了一下,他又道:“如果真想感谢,以后不妨帮朕多多美言几句。”
周幼宁尚未说话,裴瑶先已红了脸,在皇帝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
他们几人不觉得怎样,跟在他们身后出来的杜庭萱已经瞪大了眼睛。
裴岩皱一皱眉,轻声道:“这事儿以后再说。”
杜庭萱目光落在裴岩身上,有片刻的怔忪。这毕竟是她仰慕了好久的人。虽然他已娶妻,她知道再无可能,但这会儿机会难得,有些话她如果不说,就再没机会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离去。她忽然提高了声音:“侯爷请留步!”
“嗯?”裴岩注意到妻子被他牵着的手似有收回之势。他稍一用力,握得更紧了一些,在她耳边低声道,“怎么?”
“没事,我就是想知道她找你做什么。”周幼宁不傻,也清楚这位杜小姐的心思,只是不知道裴岩是否清楚。
想到这里,她不免微微有气。说到底,今日之事还是他惹来的。
两人一起回头。
追上来的杜庭萱深吸了一口气,她脸颊微红,眸中似藏有万千心事,话已到嘴边,却有些犹豫:“侯爷,我……”她狠狠心,终是换了一个问题:“侯爷,你为什么要娶她?你知不知道……”
这种场景,似曾相识。裴岩年少时也曾被人当街拦下。不过那时的他并不理会,这会儿一偏头,却见妻子正似笑非笑看着他,似乎对他的答案很感兴趣。他脑海中有光亮闪过,将妻子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这才回答:“既然姑娘问起,那我不妨实话告诉你,这婚事是我求来的。”
“什么?”杜庭萱下意识后退。
裴岩笑了笑,神情认真:“我对她一往情深,自然要娶她为妻。”
说这话时,他目光落在周幼宁身上。
杜庭萱眸中闪过愕然。这个答案是她不太能接受的,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她勾引……”
裴岩神情一变,眸光转冷:“姑娘慎言!”
他眼中倏然闪现的冷意让杜庭萱心中畏惧,她低了头,嘴唇蠕动,却没再说话。
裴岩也不理会她,直接携了周幼宁转身便走。
走出许久后,裴岩忽然低声道:“其实勾引是有的……”
“什么?”周幼宁下意识反驳,“我哪有?”
裴岩失笑,在她耳畔道:“不过是我勾引的你,可惜当时没有成功。没办法,只得成亲,用婚事把你一辈子绑在身边慢慢来了。”
周幼宁闻言不由地轻笑出声,在他手心重重掐了一下。
抬头看向天空,只见空中云朵快速飘过。周幼宁勾了勾唇角,又看了看身侧的人,心想,一辈子啊,一辈子这么长,就这么携手走下去,好像也很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正文已经完结了啊。
只差几个番外了啊。
第69章 番外:裴逸
裴逸又做梦了。
他受了重伤,再醒来时, 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 连现在用的名字都是这个叫舟舟的姑娘随口取的, 叫“小鱼”。
这一段时日, 他得舟舟姑娘照顾, 两人日渐熟悉亲近。舟舟父母早逝,一直独自生活。
她几次问他, 要不要留下来,他都不敢答应。
对于这个天真爽朗的姑娘, 他并非没有好感,但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是谁, 家中是否已有妻小,自然也不能给她任何承诺。
近来他时常做梦,梦里的画面跳跃而不连贯。有时是正在砍杀的疆场,有时则是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姑娘声音冷漠:“让我履行婚约也可以, 除非你也能得个侯爵!”
这个姑娘在他梦中出现许多次, 可他始终看不清她的脸。
这是第一次他的梦里多了一些东西。先是他在水里救了一个人,后来似乎是在一个陌生的庭院中,他远远看到她一闪而过, 当时怔了一瞬后,才猛然意识到那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