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
“是,我从没想过让你做裴二夫人,我一直以来想的都是让你做我裴岩的夫人。”
裴岩声音不大,但是周幼宁听在耳中,却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她脸色骤变,嘴唇哆嗦,她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笑来,却没能成功:“你倒也不必说这种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裴岩声音低沉,“我是真心的。我想娶你。”
他这个回答让周幼宁更震惊了,她手忙脚乱,口中不停地道:“你疯了,真的是疯了。我明明是……”
明明是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她不是裴家二夫人,她和裴家并无任何关系。
“你是什么?”裴岩将心里的话全说出来,这会儿倒也没了什么顾忌。他笑一笑,“疯就疯吧,但我未婚,你未嫁,咱们都没有婚约在身,我不觉得我这想法有什么不对……”
周幼宁双目圆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说他想娶她?她心里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她一颗心乱糟糟的,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怔怔地问:“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唔,我也不知道。”裴岩眸中闪过淡淡的笑意,“可能是一开始是好奇,是同情,也可能是那次在农家里……反正心动了就是心动了。我向来不愿意回避自己的内心,既然心悦你,那就努力在一起……”
周幼宁长这么大,这是第二次当面听到别人说要娶她。第一次是宋元庆,第二次就是现在的裴岩了。宋元庆给的理由是想补偿,而裴岩却告诉她,他心悦她,他想娶她。
巨大的意外之下,她无心去思考别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他说他心悦她,他想娶她?
见她小脸苍白,神情怔忪,不是是惊吓还是惊喜,裴岩心里也有些不安。但是她已误会至此,他再不说开,只怕她会一直误会下去。而且他昨日还见到她嗣兄的同窗好友,这更加让他不安。
是以,裴岩又道;“我很早以前就有这个想法了,但你那时身份明了以后,想要立刻离开裴家回江南去。我只能先留下你,说是会帮你办路引,其实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回想起往事,他微微一笑,又道:“我教你骑马,带你外出,还经常找你帮一些忙,都是为了接近你。我原本打算,等时机成熟,就跟你说明白,没想到你自己先离开了……”
随着他的话语,周幼宁自然而然想起这段时光来。先时的一些不解,这会儿也有了答案。
原来他一直存着这样的心思。她情不自禁问自己,那她呢?
“你不告而别,我找了你好几日才找到。”裴岩略微压低了声音,“宁宁,现在你知道了我的心,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答案是什么?”
他神情诚恳,眼中写满了恳切与期待。
而周幼宁心中瞬间汹涌而至的除了惊讶、恍然之外还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然而这一刻,却是荒谬站了上风。她怔怔地摇头,答非所问:“我是要回江南的。”
是了,一提到江南,她的思绪渐渐回笼,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也转眼间消失了大半。她别过头,也不看他,只轻声道:“谢侯爷厚爱,我不可能留在京城。我的家在江南,我要回到江南去。”
京城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这里有她许多不好的回忆,而且她被迫代嫁那些事,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尽管很多人不知道她究竟姓甚名谁,只知道她是周氏的侄女。但是太后知道、皇帝知道、裴家上下也都知道。
她和裴岩,怎么可能?
裴岩笑笑,耐着性子道:“你如果留在京城,那京城也可以是你的家。”
他也听出来了,她拒绝他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要回江南,而非其他。
周幼宁断然道:“京城永远都不是我的家。”
“宁宁——”
“侯爷。”周幼宁收敛了表情,“你还是叫我周姑娘吧。”她低声道:“我先时以为侯爷强留我,是为了二公子,今天才知道不是。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总归是不太好的。侯爷帮了我很多,在我心里,侯爷是个好人。我以后回了江南,会时常给菩萨上香,求菩萨保佑侯爷一生健康喜乐。时候不早了,我得收拾东西回去了……”
裴岩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不见。他听得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他到底因为什么不帮她办路引,对她而言,好像区别不大。很显然她并不愿意回应他的感情。
这让他甚感挫败,他不死心,继续问道:“只是因为不愿在京城的缘故吗?如果不在京城呢?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情意都没有?”
周幼宁心想,这样的假设并无意义,他自小长在京城,不在京城,又能在哪里?她只回答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我对侯爷,自然是敬仰的。”
“只有敬仰么?”裴岩皱眉,“难道就没有一丁点别的?”
他分明记得,当时他教她骑马,她看他的眼神,绝不是敬仰这么简单。甚至是她离开的当天清晨,她拦住他问路引的事情时,她目光温柔而多情,他一直记在心上。
周幼宁其实也清楚,她对侯爷曾经有过一些朦胧的心思,但她刚隐隐约约察觉到后,就努力想办法掐断了。再后来,骤然得知他的欺骗后,她反应那么大,那么伤心难过,也与此事有一点点关系。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瞬间的心动并不能让她放弃她期盼了很久的幸福生活。
于是,她摇了摇头:“没有。”想了一想,她又补充道:“侯爷也知道,我一心想离开裴家,回到江南去,怎么可能妄生别的心思?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连说两句“不可能的”既是说服他,也是压下残留的绮念。
裴岩双唇紧抿,静默了片刻才问:“那你现在心里有别人吗?”
“没有。”周幼宁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不对了。这个问题,她原可以不回答的。
而裴岩却笑了:“那也没有婚约在身了?”
否则她拒绝时,大可以搬出已有婚约来。
周幼宁面无表情,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中意的人,也没有婚约在身。”裴岩笑笑,“那你大可不必把拒绝的话说的这么早。”
“侯爷不要说笑。”周幼宁有点急了。说话间,她眸中一闪,看到不远处一个身影迅速隐匿,她立刻紧张起来,“侯爷,有人过来了。”
“嗯?”
周幼宁清了清嗓子:“侯爷你先回去吧。我也要收拾东西,不能让我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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