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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诛的头发有点蓬松,还有点儿打弯,鏖兀人未成年之前都是披着头发的,方便阮久揉搓。

就这样摸了许久,阮久意犹未尽,把自己头上的发带扯下来,用剪子劈成两段,拿其中一段给赫连诛系上。

他摸着下巴欣赏,最后歪了一下身子,倒在赫连诛怀里。

终于睡着了。

世间竟有如此不能饮酒之人,赫连诛抱着他,感觉十分奇妙。

*

阮久再醒来时,是在自己房里,天也已经半黑了。

十八正给他擦脸:“小公子再睡一会儿吧。”

阮久摇了摇脑袋,甩开他的手,抱着被子要坐起来:“不用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

“小公子,听我的劝,你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十八目光诚恳,“你一起来,就要挨打了。”

阮久一听这话,迅速躺回去:“怎么了?”

“你在望旌楼喝得烂醉,八殿下和使臣亲自送你回来。老爷早先就嘱咐过你,让你不要在外面喝酒,你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刚把你带回来,还没进门,你就抱着门口的柱子唱歌,唱了小半个时辰,还让我们给你打赏——说起这个,小公子,我把我这个月的月钱都打赏给你了,你能不能还给我?”

阮久把被子扯过下巴,牙齿哒哒地响:“都这时候了,你还计较钱……”

“还有,夫人好容易让人把你弄到床上,然后罗绮庄的账单就来了。”

“什么账单?”

“小公子上午带鏖兀使臣去罗绮庄做衣裳,赵掌柜的、以为他们是小公子的朋友,就……”

阮久惊恐:“赵叔、赵叔没收他们钱!?”

“是,本来几匹布、几件衣裳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小公子那时候让他们把最贵的都拿上来,花销着实有些大,赵掌柜过来报账,正巧被老爷撞上了。”

阮久把被子扯过头顶,躺得挺直:“十八,你记住,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死掉了,五天之后我再复活。”

十八忽然没了声音,阮久顿觉不妙,使劲把被子拽住,外边人捏着被角,声音低沉威严:“阮久。”

阮久拽着被子,蹬着脚使劲往被子里滑:“爹,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也是为大梁的外交事业做贡献,那个赫连……”

他恨死赫连诛了!

此仇不报,他就不叫阮久!

第9章一只哭唧唧啾

阮久蹬着脚往榻尾滑,阮老爷拽着被角,父子俩就这样僵持着。

阮老爷语气严肃:“阮久!”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阮久看见父亲手里的戒尺,赶忙又把被子夺过来,给自己扯上。

阮老爷要抓他的衣领,他就像一条鱼似的,滑到榻尾——所幸他睡相不好,睡着了也爱翻来翻去,家里特意给他定了一个极大极大的床。

他从榻尾避开父亲,飞快跑下床榻,连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就逃出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嚎:“娘!娘亲!”

十八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公子跑出来的残影,啧啧称奇。小公子不和赫连诛赛跑,反倒和他比喝酒打牌,实在是失策……

心中话音未落,他就被戒尺扇了一下。

阮老爷生得一张国字脸,瞪着眼睛的时候格外严肃:“主子出了事,你还有脸笑。”

十八连忙收敛神色。

“还不去把人给我拿过来!”阮老爷面上胡须跟着颤了三颤。

十八捂着脸追出去,也跑出一道残影:“小公子!等等我,不是……站住!”

*

阮久只穿了一身单衣,一路奔逃,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到了主院里,他才觉得松了口气,一鼓作气跑进房里:“娘!”

阮夫人生得貌美,人到中年也不显老,还有点儿西北异域那边的特征。阮久随她,眼睛大,唇色红,就是瞳仁颜色淡。

阮久冲进去时,阮夫人正端着茶盏喝茶,忽然听见他喊,吓了一跳,险些跌了茶盏。

她放好茶盏,从小丫鬟那里拿过手绢擦手。阮久“嗷”地嚎了一嗓子,双颊绯红,憋出两汪眼泪,在娘亲旁边的小凳上坐下。

阮夫人就听着他干嚎,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才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阮久还没来得及告状,就听见娘亲又道:“看把我儿吓得?跟掉色了似的。”

阮久连假哭都还没哭出来,就哽住了:?

这是亲娘?

阮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们“扑哧”一声,纷纷掩嘴偷笑。

他穿着雪白的单衣,生得又白,可不就是掉色了么?

阮久使劲跺脚,以表不满。

“好了好了。”阮夫人象征性地瞥了一眼笑得起劲的小丫鬟们,让她们收敛一些,又看向阮久,“你爹为了你喝酒的事情要打你?”

“嗯。”阮久带着鼻音哭腔,“还有罗绮庄的账单。”

“这也没有什么,几匹布,你拿了就拿了。”

阮久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嗯,对。”

“其中有几匹,原本是要给你哥和你裁衣裳的。”

阮久缩了缩脖子:“那我错了。”

这时院门外传来十八的声音:“夫人,老爷让小公子过去一趟。”

阮久看了一眼娘亲,不舍道:“娘亲,那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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