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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久哀嚎:“我不会被他一拳打死吧?”

赫连诛下意识点头,然后连连摇头。

阮久握住他的手:“你以后也会当鏖兀大王吗?”

赫连诛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一下脑袋:“嗯。”

阮久眼泪汪汪:“那等你当上鏖兀大王,你再把我送回来,好不好?”

赫连诛没有反应,只是眨了眨漆黑的眼睛。阮久想着,应该是这句话太长了,他还听不懂,只好放弃。

其实赫连诛是听得懂的,他只是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故意不回答阮久罢了。

阮久又问:“那你能教我说鏖兀话吗?我可以教你说汉话。”

赫连诛点头:“好,那明天……”

“后天。”阮久闷闷道,“我明天没空。”

*

与赫连诛分开之后,梁帝便派人把阮久送回家去。

阮久去书房见了父亲,第一句话是:“爹,我想去和亲。”

阮老爷近来为这件事情费了不少心,但也实在是找不到法子,白了一片头发。

一听他这话,只问他是不是皇帝跟他说什么了。

阮久摇头,再说了一遍“我去和亲”,实在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不想在父亲面前哭。他要是一哭,他爹现在就得为了他揭竿起义,和鏖兀宣战。

于是他转头就跑了。

阮老爷站起来要喊住他,起得太急,重又跌坐在圈椅上,老泪纵横。

*

阮久跑回自己的院子,吩咐人把院门一关,自己再把房门一关,一个人埋在被子里放声大哭。

所以他让赫连诛后天再来教他鏖兀话,他想先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再说。

他一点都不想去鏖兀,一点都不想。

*

阮久躲在房里哭了一下午,连晚饭也没吃。

仆从们捧着热水热茶、手帕毛巾在外边等着,晚饭也在小厨房里热着,就等阮久开门。

后来阮老爷过来了,还带来一个开锁的锁匠。

把房门打开,阮老爷屏退众人,独自进去,只看见床上被子盖着,拱起一个小包。他上前帮阮久掀开被子。

阮久哭得累了,仿佛已经睡着了。哭得有点喘不上气,脸是红的,还带着未干的眼泪。

阮老爷在他身边坐下,温厚的手掌抚了抚他的背。

他什么都不说,只说了一句话:“前几天爹打你手板,你不要生爹的气。”

阮久抖了一下,又要哭了。

他根本就没睡着,他怎么能睡得着?

阮老爷什么都明白,帮他把被子盖好,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阮久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一天,再出来时,又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阮家小公子。

一身红衣,玉带锦靴。除了眼睛还有些红,与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他本想牵着开饭出去玩耍,但是他才把狗牵过来,赫连诛就到了。

他这才想起,他请了赫连诛教他鏖兀话。

没办法,出游计划只好取消。

阮久极其霸道地征用了父亲的书房,与赫连诛一同修习鏖兀语。

不过他学一门外语的方法也不是很科学,他转着笔,问赫连诛:“这个在鏖兀话里怎么说?”

赫连诛说了个词,他就跟着念两遍。

阮久又问:“那纸呢?”

赫连诛再说了个词,他又跟着念。

如此反复许多次,反正阮久一个词也没记住。

他本就不爱念书,觉得烦了,便道:“还是我来教你汉话吧,你想知道什么?”

赫连诛拿出一本集子,翻到自己做了标记的那页,让他教自己。

阮久看了一眼,看见上边密密麻麻的批注,觉得脑袋都大了:“这是你的书?”

“我有一个汉人老师,这是他的书。”

“嗯。”阮久看了一眼书上的字,都怪生僻的,他见都没见过,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赫连诛说。

他不想在赫连诛面前丢了面子,想了想,道:“我们出去玩儿吧!”

赫连诛当即收起书:“好。”

两人一拍即合,阮久带着赫连诛去自家花园里放了会儿风筝,打了一会儿木球,又带他去看了狼狗开饭。

两个人蹲在开饭面前,开饭也蹲在他们面前。

阮久摸着毛茸茸的狗头,对赫连诛道:“上次你说它有点掉毛,其实它不是病了,它是怀了小狗崽。”

赫连诛扭头看他,阮久咬着牙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的野狗,我在狗舍那里发现了好大一个洞,气死我了!”

“再等两三个月,开饭就生了,最好生——”他掰着手指头,“三只。萧明渊、魏旭,还有晏宁一人一只。要不还是再生一只好了,我好带走。”

他转头看向赫连诛:“鏖兀大王会让我养狗吗?”

赫连诛点头,阮久又问:“那鏖兀那边都吃些什么呀?我不爱吃羊肉。我要是水土不服了,鏖兀大王能允许我先回来养养吗?可能不太行,那如果我真的病得很厉害,快要死……”

“他会对你很好的。”赫连诛打断他的话,却低下头,“你不用担心。”

他说得小声,阮久大概没听清楚,垂着眼睛道:“那边没有小狗,我只带着一只小狗过去,它会孤单的。”

赫连诛道:“小狼也可以陪小狗一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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