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昭昭醒来后,崇帝不见了踪影,就连身侧枕被都是冷的,若非下体仍十分不适,腰背与双腿皆酸软无比,她要以为昨宵欢好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春梦。
服侍她起身梳洗的时候,霜降与寒露都面带喜色。
何昭昭道:“从前你们看我要侍寝,一个个都皱着眉头,怎么现在却换了个颜色?”
两个丫头都知道何昭昭是有意说笑愚弄她们。
从前皱眉,是因为陛下生猛,不知轻重,每次侍寝都让主子不是酸胀,就是一身红痕,她们自然是心疼的。
但自从明徽阁被太极宫的主人冷落了下来,就连她们主子的面庞挂上想要遮掩,却遮掩不住的轻愁,那倒还不如期盼陛下过来。
人就是这样,得到了妄想没得到的,失去了还在设想如何挽回。
“奴婢只希望主子能高兴,您见到陛下高兴了,做奴婢的也会高兴。”
何昭昭对着棱花镜笑了笑。
她眉目仍残留几分艳色,嘴唇红润光泽,隐约记得崇帝今早上朝前,又索吻了一会儿。
侧颈与肩膀上的欢爱痕迹被衣裙遮住,像是见不得光的相思,被一层又一层的阴霾完全包裹,不能说,不能想,偷偷的,藏在这座明徽阁的宫殿里。
何昭昭召了风微到她跟前,风微是这四个丫头里最细谨的一个,许多事情,也都交由她去经手。
“昨夜陛下来此是个意外。”何昭昭面无表情道。
风微抬起头看了一眼身前的主子,几分狐疑。
“昨夜,是我有意先行离开中秋宴,叫人守着陛下,等他落了席后,想法子把人截来了明徽阁。”
明徽阁的人都知道,昨晚上陛下是自己踏进来,周鸿大总管在跟前站定,谁也不敢高言声张,只能垂着头听陛下的吩咐。
一双双眼睛看见陛下问过雨细主子的去处后,直直往寝殿走。
后来发生什么,都显得水到渠成。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两个人都空旷许久,干柴烈火下,干出比以往更猛烈的事情来都是合情合理的。
但主子说,陛下是她截人截进来的!
“主子……”
“找多点人把这些话传出去,满城风雨最好。”
她想让隐春居的人知道,是她自己受不住寂寞,而非崇帝对她怀有旧意。
但何云溪不是寻常愚蠢之人,崇帝独宠了她两个月,她定然不会因一时情爱,而放松紧惕。昨晚的事情,对她和崇帝而言是荒唐,对何云溪来说,便是警诫。
不出所料,风微散布谣言的第二日,隐春居来了人。
何云溪还是那副温润无害的模样,坐在小几上饮茶:“前些日,妹妹也曾劝诫陛下要雨露均沾,毕竟姐姐也曾独冠后宫,切不可辜负了旧人的心。”
何昭昭没看她,在看杯子里的茶,茶汤清亮见底,有一圈涟漪。
她接着道:“只是陛下不听,没想到竟让姐姐昨夜去——”她一声轻笑,留下意味深长又没说完的话。
“既然知道我受不得冷落,还要来我这里显摆么?”何昭昭目光发冷,哪怕当下在明徽阁如何无聊,她都不想分出心神与她周旋,实在是有些厌倦了。
“你如今遂了愿,何家遂了愿,还有什么贪图的,与我抢人,就那么值得高兴么?”何昭昭一通全把话倒出来,连风微都吃了一惊,但她没拦,因为主子说的是实话。
何云溪笑得更明媚。
和她抢人确实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尤其当她知道何霜梦在与她的对决之中败下阵来,不仅失去了魏王妃的位置,还落得了一身不太光鲜的名声,她就更觉得高兴。
何云溪生来骄傲,她自小被训诫严苛,熟读诗书,又学习四宝,唯一遗憾的是,自己的父亲不是嫡长子,而是次子。
当年何奇功成名就,何家一举去了京城,作为何奇亲弟的何毅也在此机遇下考取功名,谋得官职,但她的光芒不及何霜梦,只是她一直以来的痛。
所有好的都落在何霜梦身上,她明明比对方优秀许多,却被深压在何霜梦的光辉之下。
何霜梦爱慕魏王,但何家需要有个人入宫,她无疑是最好的人选,但年龄不足十六,错过了小选,只能眼睁睁看着何昭昭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