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帝把她拖到了午膳过后,又共同休了一场午憩,才把她放回明徽阁。
出了太极宫的何昭昭,眼睛的红肿消下去了,嘴唇上红意却起来了。润泽艳丽,明明没有涂抹口脂,但就是十分好看。
这自然也是崇帝陛下的手笔。
回到明徽阁后,何昭昭让风微准备笔墨,亲自给父亲回了一封信。密信里虽仍然保留对父亲此行的不苟同,但她没有反抗,反而说道自己身是何家人,如若何家失败,自己亦有牵连身死的危险,便无奈同意他的意图,愿意劝说崇帝,让她二房堂妹何云溪入宫成为妃嫔。
密信照例是使了一些巧妙的手段,通过刘姑姑的方式传递给何家,为的是不让何奇知道她已于崇帝通了气,要将何家置于死地。
第三日,何奇遣了书信过来。并非是借由刘姑姑之手传的密信,而是正大光明的送了一卷图与父女寒暄问暖的信件,美其名曰为尚书令思念宫中女儿,特意送到宫里来的。
其他人只当何奇思女深沉,没往其他方面想,况且何昭昭此时受宠,旁人也不会为难于她。
崇帝也没有说什么,众人更不好对她说闲话。
取得书信后,何昭昭先启开了封印,信中对她没半句体贴的抚慰,是让她寻求时机为何云溪多说好话,那幅送来的图,正是何云溪的仕女相。
她解了画卷的系绳,何云溪的相貌霍然出现她眼前。
图中是位秀丽温婉的貌美娘子,面容姣好,肩膀瘦削,亭亭玉立于花下,甚至身段有些肖像何昭昭。
“确然是个美人。”风微和雨细在她身后瞅着图中的美人,并未有所赞叹。
在这两个丫头心里,她们的主子是顶顶好,也最美的,谁也比不上。
“这画中之人是——?”雨细疑惑问道。
何昭昭淡笑:“是何家派进来与我争宠之人,二房的嫡堂妹,何云溪。”
雨细风微两人皆黑了脸,但雨细不如风微稳重,心直口快先脱了口:“虽有姿色,但和主子相比,还是有云泥之别的。”
风微没说话,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何云溪好看,但敌不过何昭昭,这是事实。何昭昭艳如海棠,何云溪却不是倾城的牡丹,哪怕连花相芍药也比不过,充其量是朵山茶,色又不如海棠香艳。
何昭昭收了画卷,再次系好:“无须比较,全看陛下喜好。”
这幅仕女画卷是父亲授意她拿去给崇帝看的,画中美人款款,纵使是贤明君主,也应有几分动容。
这是促使何云溪顺利进宫的第一步,也是借机分夺她权力与宠爱的开始,更是何家企图放弃她的象征。
她表现得异常平淡,不像雨细和风微那样为她心疼而恼怒,她们知道何昭昭这一路走来看似顺遂,却也极不容易。
崇帝忙着布局,与从前相比更是无得空闲。
原来是一旬能传召她两三次,如今一次都有些勉强。那一腔血气全应付在谋略与国要上,何昭昭有些心疼,但也只能干着心疼。
她不似目光长远的商秋晚,能花香解语,为他分一丝忧虑,没有男女欢爱这一层亲密的关系下,为君谋事的重要性大可以凸显出来。
何昭昭恨自己软弱无能,竟没办法与他分担诸多苦难与诸多辛劳,只见从天光明彻到日暮西山,如寻常女眷般枯守,着实有些煎熬。
那幅画卷是打算等崇帝传召他时,再拿给他看的,只因她不想再多加干扰崇帝。
但有需要崇帝需要她,她可以一直在,但若是过分叨扰他,未免太过不识时务,让他分心劳神。
但画卷在明徽阁躺了五日,却不见崇帝传召她的迹象。
何昭昭怕误了牵涉其中的要事,焦灼之中,只好自己前去太极宫见他。
她先让雨细过去通禀一声了,她回来时,传递到的消息是,周鸿说崇帝刚与朝臣在三清殿商榷了要事,当下正在小歇。
何昭昭带着画卷乘上辇舆,踏进三清殿后,看见崇帝在逗鹦鹉。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声音比太监的还要尖细,甚至有几分可笑。
崇帝拿着一杆细长柄的铜勺,上面是鹦鹉爱吃的粟米。
那只鹦鹉站在鸟架子上,低头啄一口粟米,再仰头唤一声万岁。
“这是……?”何昭昭的目光被毛色鲜艳的鹦鹉所吸引,眼眸发亮,看得陛下有些吃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