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106章</h1>
楚行面无表情的又睨了她一眼,看着她这身花红柳绿的村姑袍子,忍不住哼出声音。
“回去等着吧!丑死了。”
哪怕是他在嫌弃自己,听见楚行准备帮自己找银子,都觉得他声音悦耳的不行。
“那我在家做好吃的等你回来!”
楚行点头,随即觉得这句话怎么那么怪,转即没有表情的走了。
身形一拐,进了无人胡同,冷风从角落里出来,指了指前方,“向北两条街左转,人在亦庄。”
楚行挑眉,这贼藏在亦庄?
一炷香后,停了三口棺材的亦庄大门被人推开,脸上挂了彩,腿上带伤的周云生出现在院子里。
楚行与他前后脚赶至,只不过一个走路,一个走的房顶。
楚行看到他匍匐在屋顶没有动,就听周云生打了两声口哨,一具棺材盖板被掀开,半大少年躺在棺材里,看着他嘻嘻笑。
“周大哥,今天来的真快啊!”他坐在棺材里不动。
周云生瘸了半条腿,走到他面前 拍了拍棺材板,“怎么?今天捞到大鱼了,不想分羹?别忘了,这线是谁给你牵的!”
棺材子陪笑:“大哥说笑了,小弟的生意都是你照顾的,这钱怎么可能没有你的份。这么多,你都让我拿了,我也觉得烧手不是。”
周云生接过三百两银票,笑的一脸得意,靠着棺材表扬他,“干的好,还以为你跟不住人呢!也不枉我趁着混乱多拿了庄家的银子!”
棺材子羡慕的盯着他手里的钱,想要不敢张口的样子,陪着笑。
楚行在房顶冷哼,难怪这青云县的治安那么差,原来是官匪勾结,得了钱都要分赃的。
他捡起一旁的瓦块,射向已经转身的周云生,周云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螳螂被黄雀截了胡。
楚行跳下去时,棺材子已经吓得直接缩到棺材里,不敢动。这人凭空出现,一身戾气,一出手周捕快就躺下了,要不是现在是白天,他还以为后院诈尸索命呢!
“亦庄的人?”楚行围着棺材转。
棺材子点头,他这会吓得挺尸在棺材里半点不敢动。
“呵呵!亦庄虽有官府贴补,干些收尸的活计,有口饭吃!日子过得清苦啊!”
棺材子点头,然后又飞快的摇头。
楚行对青云县的治理算是有了印象,他努嘴示意,“认识字吗?”
棺材子吓得点点头,“认识,不多。”
“认识是吧!把你知道的脏银来路记起来的都写出来,交代清楚怎么和这人勾结的,再把银子都交上来,否则我让你和地上的他一样。”
棺材子看着地上的周云生,地上还有一小摊血,咽了一口口水!
“我的钱都拿去给阿姊看病了,你也看到了,他把大部分都拿走了,也只给我留点糊口的钱,这生意不是每天都有的,有时候我还会被打,养伤也是要钱的。”
这时候,他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名少女面戴面纱,看到院中的场景急急的走出来。
她先是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又看她弟弟,外露好看的秀眉就蹙了起来:“你又和他扯上关系了?你上次是怎么答应阿姊的?”
棺材子一脸委屈,“我没和他联系啊!只是遇到了,一切都是巧合,是他来找我的。”
少女一眼看到他手中的银票,抢下来扔到地上。
“你再去偷钱,就不要回来了,我宁愿直接病死,也不要你干坏事!”
棺材子直接跳了起来,盯着地上的钱大喊,“阿姊,那可是二十两,够给你买半年汤药了!”
看他们一直争吵,楚行冷哼一声,谁知道少女看到他这么个陌生人不但不怕,反而给他施了一礼。
“家弟年幼,还请这位贵人饶了他,我保证他再不会犯错了。”
楚行本来也没想追究他,他还没有那么多闲心接管县老爷干的事情。
“你,把他身上所有的银钱搜出了!”
棺材子哆嗦着身子去摸周云生袖袋,把他身上收着的银子都掏了出来。
“下次别再犯我手里!”他收了钱,就准备离开。
出了亦庄大门,就听到里面“哎呦”一声,是男孩发出的,少女愠怒声传出来。
“你还嫌他坑你的少吗?他让你去偷东西,你就去!我左说你不听,右说你也不听,你可知道我今天去纳兰府上给那丫鬟化妆,从那死者手里扯出了什么?”
楚行已经走了,却还是听到那少女的话。
“那家丫鬟手里死死攥着一个坠子,就是你从方家偷回来,被他抢走那块……”
楚行越听脸色越不好,直到晚间坐在饭桌前,某人一脸殷勤的给他撑着菜汤,都没有缓和一分。
“凤公子,今天的事情办的不顺利?”翠翠又夹了一只虾放在他碗里。
眼巴巴的看着他,等他拿出银票。
楚行没有动筷子,冷哼一声,“周云生和你很熟?”
翠翠一个错愕,“啊!啊?怎么了?今天两个人这么问我了。”
楚行向她靠近一分,面色冰寒,“他不是好人!”
翠翠被他放大的脸吓了一跳,俩人今天关系才缓和一分,他这是干什么?黑着脸靠这么近,干嘛?
“我知道啊!初接触就发现了!不然我能坑他坑的那么安心!”
楚行听她这么说,莫名的心情就好了起来,一副你说说看的表情。
“他那人,乍一看风流倜傥,一身衙差服穿的精神板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正直呢!实际上你细看过他的眼睛没?他的眼睛长得细长,其禀性定奸邪,偏他眼白多黑眼少,这种羊眼特征的人生性凶恶残忍,加之他眼尾下垂,易惹异性注目,必是个风流坯子,我压根没把他放在可结交的名单中!”
这还是俩人第一次和谐的坐下来聊天,她一边说,楚行一边吃惊。
这人的性格竟然能从一双眼睛里看出这么多?
最后他又听到她说,“你知道吗?周云生和那个纳兰御史的小妾有一腿,这样的人品我不给他点颜色都对不起我会看相!”
她一脸得意,丢进嘴里一粒花生,吃的嘎嘣脆响。
楚行一惊,“这也是相面看出来的?”
翠翠大言不惭的点头称,“是啊!这天下之事,没有我看不出来的!”她初会看卦 犹如牛犊,开始吹嘘起来。实际上她内心吐槽,“傻小子,骗你的,都是姑奶奶猜出来的 ,害怕吧?吃惊吧!”
楚行不知道他被对面的小丫头骂成傻小子,满心好奇他的卦象到底是什么?
“既然这么厉害,你给我看看前程!无论好坏,卦资任你要。”
他一脸希冀,就等着她问生辰八字了,然而听到他这样问,翠翠极力想忘记的一幕又重回脑海。
当即她脸就红了,原本落落大方侃侃而谈,不对,是大吹大擂的某人,突然就蔫了。
“这个,凤公子自然是长着一张好面相,不用看也是大富大贵的长相!啊对了,你吃饱了吧?我把这辣子虾给晴丫头拿去尝尝!。”说着端着虾盘子就想跑。
楚行伸手压住她的动作,挑眉,意味不明道:“哦?可是因为本公子也长着一双狭长的眼眸,你不好当面说我不好?”
翠翠只想摆脱他,没走心就道,“你自然生性也残忍啦!你看你杀人从来都不眨眼睛!”
突然,她觉得一阵冷风吹过,感觉气氛不对,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大爷,忍不住打个激灵。
如今有求于他,可不能得罪这个祖宗,眼睛一转,当即换了笑靥: “我话没说完呢!你看看你的眼睛!”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对上楚行的眼睛。
“看清楚了吗?你眼尾上挑,黑白分明,鱼尾俊俏,这种眼睛最是漂亮,叫凤眼,长寿,且生来头脑聪明。”她一边说,一边打量凤大爷的表情。
见他表情缓和了,狗腿道:“所以啊!这同是狭长眼型,命运是不同的哦!”她小心翼翼的收起镜子,想着可算是把这位大爷的好奇心安抚下去了。
然而楚行指着她的手,“你的镜子为何照人如此清晰?具我所知,整个北橚国没有这种手艺的匠人,哪里买的?”
翠翠拿出自己的化妆镜,心中很是感慨!她带来的东西,如今也就这个镜子还有用了。
翻过来摸着上面华丽的水钻,编起瞎话不眨眼睛,“这是我的法器,祖传的,宝贝着呢!我哪里知道哪能买来!”
楚行不问了,吃了两口菜,突然又来了一句。
“那么说来,我的卦象到底是什么呢?”
他一句话,险些让翠翠呛到,就像被咬到了尾巴,突然站起来,“这个,这个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我吃完了,你慢慢吃!”
楚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放着他收回来的银票,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钱都不要了?”
冷风出现,也是一脸古怪!
“主子,为什么你每次问钟离姑娘卦象,她都会脸红?”
“嗯?你也发现了?”这正是他最好奇和不解的地方,这才更想知道。
翠翠回了房就把门插上了,她知道楚行腿好了,有的是住处,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受。
“俩个互看不顺眼的人,怎么可能滚在一起?”她是那么轻浮的人吗?偏偏她看到的那一幕还是她主动的。
越想越生气,凭什么这种事还是她主动,怎么可能,笑话……
她把自己裹成一个蚕蛹,慢慢睡了过去。楚行的确没有留下,但是把钱袋子放在她枕边,里面凑够了五百两,他把自已的好心做了解释,是看她蹲在路边哭的像小狗一样,“可怜!”
第二天翠翠情绪不太好,心中郁闷,她现在算天算地,就不能算自己。
昨天一天过的惊心动魄,奚落、鄙视、逃亡、委屈……把二十年所感受的情绪都偿了一遍。
到头来连张嘴问凤景然银票追回来没有都不敢。
她捶了一下头,想着要是没有追回来,她该怎么弄剩下的钱来帮晴丫头一家。
房门被敲响,晴丫头的声音传来,“苒儿姐姐,外面有位公子称找您看宅子!”
原本心情就低落的,听到这个更加心烦了,这是一个多么好的赚钱机会啊!可以说是天上掉馅饼让她赚大钱。
只是她还不会看风水啊!
“啊!啊!啊!”她郁闷的呐喊出声。
晴丫头担心她,轻轻推开了房门将一张秀气的小脸探了进来,“苒儿姐姐,你不舒服吗?”
翠翠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没有精神的拿起枕头抱着,“你告诉那人,我今天不舒服,让他请回吧!”
睛丫头很早熟,如今母亲病倒了,父亲还等着拿钱去救,如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苒儿姐姐身上,姐姐不舒服一定也是因为钱的事情累到了。
“对不起姐姐,都是因为救我爹爹才累到你。不过我见到他驾了车来,很豪气的那种,那公子还说,您不必担心有危险,他是凤景通凤公子介绍来的。”
翠翠眼睛瞬间就睁大了,凤公子介绍的?他介绍朋友来找她看风水?这么好心给她银子赚?
然而她突然看到了放在枕头下的钱袋子。
她狐疑的拿起来,打开一看,里面不但有她丢的那三百二十两汇通钱庄的银票,还多了一百八十两的全国通用银票。
“嗨哟!可算是让我看到搬着炉子烤头发的人了!”
晴丫头听不懂,翠翠拿着银票给她看,“燎不得啊!凤景通这只铁公鸡大方了。”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感激不行,他真的把钱追回来了。之前对他的总总看不惯都忘了,他竟然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
晴儿还在等她答复,她抓住晴儿瘦弱的小肩膀,脸上都是激动的喜意。
“你爸有救了!”她一激动口误了,咳了一下。
“你爹,你爹他有救了。”
晴丫头不敢相信,大大的眼睛里瞬间溢满泪水 ,指着她手中的银票,“这些就是银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