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非花笑的极渗人,话更渗人:“但命格这种事是天生的,龙主无法改变,而他和龙女之间的身份,他也无法改变,因此,他唯有想尽一切办法来改变其他。”
“倒行逆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宗政野语气淡漠地道:“龙主此人怎么样,本觋师不清楚,毕竟他做古已久,我只是觉得,他偷窥并偷练了宝典上这么多方术,逆天而行,就不怕遭到反噬和诅咒么?”
别人也许不信诅咒与反噬,觉得言过其实,但巫觋师一般都比较在意。
谁知花非花却犀利地反问他:“你此刻正帮我施行万人冢之万人血咒,这么丧尽天良的术法,你还不是照究在施为,你难道就不怕遭到反噬和诅咒么?你何尝又不是在逆天而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都能做得,为什么你觉得龙主会怕呢?”
宗政野用指尖轻抚自己的青铜面具,一言不发,淡漠依旧,但在面具里面的眸光却闪烁不定。
见此,花非花不由嗤笑一声,用黧黑的手指撩起自己胸前垂挂的乱发,颇有些玩世不恭地道:“人都是有贪欲和野心的,在某些利益的驱使下,什么反噬和诅咒啊,什么因果报应啊!都会抛之在脑后。”
“所谓忠言逆耳,你们这些巫觋自命清高,到头来还不是一样,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灭绝人性的事干不出来?何尝又想过后果?”
花非花的语气既尖锐又刻薄,宗政野素来心高气傲,如何能受得了?
他当下微抬下巴,态度傲慢地道:“龙主怎可与我们巫觋师相提并论?巫觋师法术高深者,哪个又不会嫁祸之术,岂会让自己被反噬和诅咒伤到?”
“哧!”花非花轻蔑的嗤笑声更大了,他看了宗政野一眼:“你可能不知道吧,龙主除了心智深沉,野心勃勃以外,他还是一位天赋极高的觋师。”
宗政野微怔。
“你莫非忘了?”花非花睨着宗政野,“龙氏那本宝典上,关于巫术的记载不要太多了好不好,龙主只要有心想学,随便偷得一两招都够别的巫觋终身望尘莫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如今觋师会的那些把戏,在龙主眼里根本不够瞧。”他不屑地道:“你们都知晓的嫁祸之术,龙主岂会不知?这种让别人代自己受过的小把戏,龙主只怕都玩腻了。”
他的语气倒对龙主推崇至极,让宗政野深深不解,照他刚才所说,无论是花亚男还是花非花,都应该恨龙主才对。
“我是恨他,但同时我也感激他。”花非花有些神经质的摇晃着脑袋,一头乱发纷飞,他嘎嘎嘎地猖狂笑道:“没有他,也就没有我今日,更不会有我往后的辉煌!”
宗政野面具里的眉头微蹙,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一划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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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那边,姬十二站立的位置竟是秘道的尽头!
整个长长的石道依山而建,环绕盘旋,一直延伸到了这座山的山顶才戛然而止,最后一截还是悬空,仿若挂在半空中的云梯,看起来无依无靠,无凭无仗。
往上看,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十月的太阳洒着和煦的金光;往下看,底下却是云山雾罩,瘴气弥漫的辽阔山谷,但见峰峰参差,谷谷相连,绵延起伏,好似没有尽头。
山风涤荡,愈吹愈烈,血腥气更重更浓,站在姬十二身后众人的发丝全被风刮的往后扬起,衣袂也被烈风吹的猎猎作响,不时发出扑打声。
他们好似被这场面震憾住了!许久无人出声。
云绯城都不敢看底下,只觉得头晕目眩,唯恐一不小心掉下去,会摔个米分身碎骨,但看大家都不怎么害怕,她也只好强撑着。
姬十二眯眸眺望着远处一座血色弥漫的峡谷,声音清冷而寒:“那里只怕就是万人冢的地方,此刻只怕血流成河了,没有数以万计的人,他们可以用兽孩来抵数,一样有用!”
“的确如此。”安昶唇不住颌首:“佛曰:众生平等,世间万物皆有灵,兽孩的命也是命,血也是血,南阳的许多百姓都知道,毛人谷的那些毛人不光只掳走妇女,有个别的毛人,甚至连男子都不会放过,据说他们掳去了也不吃,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顾还卿和云绯城,没再说下去。
“掳去做夫妻,生娃娃。”吕七知道他顾忌着有姑娘家在场,不好意思说,便接过话茬:“掳男子的,多是母毛人。”
“……”众人。
“真会生娃娃啊?”云绯城咋舌,尽管她听说过兽孩谷,但未亲眼所见,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此刻才有些相信了。
顾还卿趋近她,与她咬耳朵:“我听说过一则故事,说是有一个猎人,进山打猎,被一个体型高大的红毛怪物掳走了,那红毛怪把猎人抱进一个悬崖峭壁上的深邃山洞,没有吃他,只是用巨石堵着洞口,把猎人困在洞里。”
“后来呢?”云绯城好奇地问。
顾还卿一本正经地道:“后来,后来那红毛怪生了一个小野人,原来这个红毛怪是个女‘野人’。”
姬十二回过头来,望着她似笑非笑地道:“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讲这则故事?还女野人。”
顾还卿:“……”这家伙的耳朵真灵。
“那小野人长什么模样?”云绯城问。
顾还卿不理姬十二,只对云绯城道:“这个小‘野人’与寻常小孩相似,只是浑身也长有红毛,不过这小野人长得很快,身材高大,力大无穷,不久已能搬得动堵住洞口的巨石了。”
“再后来呢?”众人齐声问。
“……”顾还卿回头,对着身后一双双兴味盎然的眼睛,顿时无语极了。
忘了这些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耳聪目明,她以为声音够小了,可这群人都听在耳里……
她说故事又不说完,慢吞吞的,众人的瘾头被勾起来,几乎都忘了身处险境,只顾着问她结果。
顾还卿只好把故事说完。
“那猎人思念家乡的父母和妻儿,总想偷跑回家,奈何他搬不动洞口的巨石,因此,当小‘野人’有了力气后,他便有意识地训练小‘野人’搬石爬山,终于趁着女‘野人’外出觅食的功夫,他偷跑出来了。”
“这样啊,还跑出来了,命真大。”众人舒了一口气,替那猎人急。
云绯城由感而发:“原来兽孩谷的兽孩就是这么来的。”
顾还卿脑子不好使,也只记得这些,要是谁再问后来,她也不记得了。幸好众人听过故事后,又把注意力放到远处的山谷,琢磨着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境。
唯有姬十二不满地挠了她的手掌心一下,幽怨地道:“能记得故事,为啥不记得我?我不比故事重要?”
她咳了咳,识相的转移话题:“真没想到,花非花苦心豢养兽孩,只是为了杀掉这些兽孩,这太不像花非花会干的事了。”
姬十二点点头道:“是不可思议,不管是花亚男还是花非花,为兽孩谷几乎耗尽心血,结果却只是为了用兽孩来做万人血咒?我还以为他有更大的野心和目的呢!”
“眼下我们要怎么办?”云绯城问道:“我们在这么高的地方,要怎么下去?”
顾还卿往下瞄了瞄:“顺着这座山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