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细微的呼吸着,那股子血腥味却在鼻端萦绕不去。
等一百多人全部斩首完毕后,木柱子上已经挂满了人头,现场全是红色,那股子血腥味让围观的百姓都退出了一截,脸上不再是看热闹的神色,而是……
大太监走了,随即吕震在棚子里捂嘴转身。
夏元吉看看天色道:“正好是午饭的时辰,德华,陪老夫喝点酒。”
方醒赞同的道:“正好我也想喝点酒,不过夏大人,这顿你请?”
夏元吉瞟了那片血泊一眼,捂嘴道:“你还想不想要下一轮的玻璃钱了?!赶紧……走!”
官员们作鸟兽散,现场留下了呕吐物几十堆,还有些手绢什么的。
十多个男子过去清扫现场,走到刚才官员们站着的地方,一个男子突然指着一摊湿痕喊道:“快来看啊!有人吓尿了!”
“呸!肯定是贪官,被吓到了!”
……
西市离刑场一里多的一家小饭店里,夏元吉和方醒在角落里坐着。
“可要饭菜?”
夏元吉的面色有些苍白。
“不要,伙计上酒,最好的酒。”
方醒摇摇头,他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晕。
“掌柜的,可有好酒?打来本官带走。”
一人进来喊道,夏元吉瞥了一眼,忍笑道:“是吕震。”
“他不去陛下那里复命,来这干嘛?”
吕震面白如纸,身体有些摇晃,看到方醒和夏元吉后,他强撑着接过酒囊,给了钱,然后对夏元吉强笑一下,转身出去。
夏元吉的目光深沉,说道:“都是官场上打滚的人,人人都有自己的存身之道,德华莫要小觑了别人。”
方醒点点头,举杯,和夏元吉碰了一下。
“我不够聪明,所以从不敢小看别人。”
夏元吉一饮而尽,脸上红润了些,说道:“可老夫纵观你的所作所为,无不是布局深远,这还不聪明?”
方醒笑了笑:“我不过是够专心罢了,当你专心于某事,觉得这是一件自己此生必须要完成的事时,这些都不算是什么。”
夏元吉点点头道:“此言大善!老夫其实也不算是聪明人,只是专心于理财之事,这才能支撑至今。”
方醒再次举杯道:“那便为了两个笨蛋干杯!”
……
胡善祥只是微笑,一直在微笑着做针线。
朱瞻基坐在圆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慢慢的翻看着。
场面看着就像是两口子闲暇休息,可门外站着一个青衣丫鬟却牵引着朱瞻基的注意力,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胡善祥身边的两个丫鬟都在瞪着那个青衣丫鬟,可对方却低眉顺眼的退后到门外,在朱瞻基的视线之外。
这下你们该没得说了吧?
坐了一会儿后,朱瞻基把书一收,起身道:“既然生病就别做针线了,小心伤眼,晚些我再过来。”
胡善祥赶紧放下针线,起身相送。
还是微笑!
朱瞻基觉得胸中气闷,大步走出去。
青衣丫鬟看到朱瞻基出来,赶紧就闪到一边。
胡善祥看到这人,眼中波澜不惊,淡淡的道:“殿下慢走。”
朱瞻基胡乱挥挥手,然后就往右边去了。
“骊山四顾,阿房宫一炬,当时奢侈今何在……”
朱瞻基远去,远处传来了丝竹音,有女人在遥遥唱着,歌声婉转,悠悠然飘了过来。
胡善祥的身体突然倾斜,她抓住门框,身体颤抖着,瞪大眼睛,可眼眶中却蕴含不住这般多的泪水,旋即冲出来,在脸上留下两道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