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不管什么道统,只知道大皇子一旦上去,朝中的形势怕是又要紧张了,而这一切的来源就是你兴和伯。”
方醒微微点头。
“那些人都怕你做未来太子的老师,可贵妃却不怕,只是没这个机会罢了。”
曹斐看来是朱瞻基信任的老人,所以连宫中的孙氏都敢拿出来调侃。
“你兴和伯要是做了太子的老师,儒家的人都要担心自己的饭碗不保,到时候太子的处境就会很艰难。”
“那又如何?”
方醒的态度很坚定,“我教定太子了!”
“你教定了太子,可麻烦谁来扫清?”
曹斐头痛的道:“咱家在宫中都知道那些人在盯着太子老师的位置,可陛下偏生老早就定下了你兴和伯,奈何,头痛啊!”
“一帆风顺就不是革新!”
方醒微微甩甩手,仿佛要甩掉什么东西,然后大步下了小土包。
曹斐目送他走下去,见远处来了金幼孜等人,就笑道:“你们这可是同床异梦,与虎谋皮而不自知啊!”
由于天气还没转暖,下面的土还冻的硬邦邦的,为了基础稳固,方醒和金幼孜商议了一下,决定全段停止碾压,只挖土方。
于是工程的进度大大加快了。
只要不停工,对民夫们来说就是幸福的日子,至于其它的事,顶多是无聊时扯扯八卦。
“听说要立太子了。”
“好事,他们说这是国本,立了大明就安稳了。”
“可那些读书人都慌呢!说这个国本不好。”
“扯淡吧,大皇子听说才几岁,什么好不好的?”
“他们担心兴和伯会成为太子的老师。”
……
方醒依旧如故,每日在工地上查看,仿佛真是来山东监工的。
可修一条道路居然要用到方醒和金幼孜,外加闫大建来监工,这个排场大了些。
于是金幼孜就到处去视察,每到一处必然就会召集当地的士绅说话。
“要勇猛精进,不要读死书!”
在东昌府的府衙里,黑压压的人站满了大堂前的空地。
知府带着官员们站在前方,后面就是本地的知名士绅。
金幼孜的斑白胡须随着讲话的节奏颤动着,硬邦邦的,就像是被冻住的毛笔。
“读书明理这是第一,第二就是文章,可文章也不死板。”
金幼孜握紧左手,手心向上,然后缓缓弹出大拇指说道:“文章首要是题目,别去弄什么风花雪月,别去弄什么高山流水,要的是国与民。”
他的目光锐利,声音有力。
“圣人的话要牢记,要往国计民生去想,不要去拉扯什么做人的大道理,那是狗屁!”
呃!
下面一阵喧哗,那些士绅都在怀疑上面的那个老头是不是假冒的金幼孜。
可金幼孜却异常坚定的道:“老夫回头就写了书信回京,要提醒诸位同僚,要提醒陛下,以后的试举要贴近国计民生,要考教学生对时事的掌握,不懂的,那就回家去,以后教些童子识字谋生,或是自己去种地!”
下面又喧哗了一阵,知府回身,沉声道:“安静。”
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
金幼孜堂堂的宰辅说话有人喧哗,可比他的权利和官职小许多的知府只是看了一眼那些士绅,现场就安静了。
金幼孜心中悲凉,昨晚才生出了改造儒家的念头,几乎瞬间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