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咱们村离海还有几里地,虽然公社的海也算了咱们村一份儿,到底不挨着,鞭长莫及的,容易被人弄鬼。
哼,有革委会那帮子蠹虫在,这么好的点子放出来,不定便宜了谁,我可不愿意白白被人摘了桃子。”
简新祝一一听着,对后面老爹的气话哭笑不得。
老小孩老小孩,他爹也是越来越有小孩儿脾气了,也就在外人面前装得人五人六的。
简老爷子说得差不多了,合上笔记本还给他,乜斜着眼质问儿子:
“你是不是在肚里说老子坏话?”
简新祝忙收敛表情一拨楞脑袋,义正辞严:
“没有!爹说得都对,儿子心悦诚服!宝刀不老老而弥坚,说得就是您。”
老爷子被儿子直白地拍两下马屁,心里受用,面上还要瞪眼睛骂:
“狗屁不通!宝刀不老老而弥坚,你这到底是夸我不老呢还是骂我老?自相矛盾!那些年的书白念了,还不如才自学几天的招弟!”
简新祝被训得一点脾气没有,笑着附和:
“爹教训的是。这些年我偷懒了,一心扑在小家里,书本都放下了,难免退步。
我是真看走眼了,没想到咱家还出了个才女。招弟这天赋资质,早点培养的话,少说也是个高中生,是咱家耽误孩子了。”
简老爷子打个酒嗝,自得地一笑:
“招弟随我,没学上怕啥,自学也比旁人强,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
男人们喝酒散得晚,送亲那边的都吃完饭回来了,这边还在边喝边吹牛皮。
“咋耷拉个脸,亲家那头出啥事了,对咱家有啥意见,给柳柳气受了?”
简老太一眼瞧出大儿子他们神情不对,一把拉过大儿媳妇小声问。
孙喜莲见着婆婆,眼圈就有些泛红,使劲强忍住了,背着人小声告诉婆婆:
“妈,冯家庄养猪场闹猪瘟了。”
“啥?!”
简老太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难看得紧。
大喜的日子咋就闹开猪瘟了?那谁还有心思办喜酒,不都得抢救病猪去?不会有人背后嚼舌头根子,说新娘子命里带衰扫把星吧?
饱经沧桑的简老太瞬间想了很多,脸色愈发难看。
简新国闷头蹲地上猛抽烟,不多大工夫就抽得云雾缭绕的,一个字不吭。
简青松眉头皱得死紧,一筹莫展,看见溜达着回来的陈东面上一喜,才想抓着人问问能不能找到有名的兽医帮忙看看,又想起这到底是外人,麻烦他不如直接拜托自家堂妹。
简青桐一听说闹猪瘟,瞬间想到自己空间里储存的清水,眨眨眼不确定地说:
“我过去看看吧,安慰安慰我姐也好。”
孙喜莲眼眶红红地拉着她手,不断说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
简青松心知堂妹这一趟必不可少,眼见为实,之后打电话求人才好说明情况,于是他也真心感谢着上了车。
简青桐回想着防疫常识,叮嘱也想跟上来的大伯两句:
“猪瘟或许会传染,大家要重视起来,做好消毒防护工作。从那边回来的人都要严格洗澡,换下来的衣裳拿开水煮上三十分钟以上,充分日光曝晒杀菌。
各家猪圈里都洒上石灰水消毒,有病猪立马隔离起来,防止传染。
不要怕麻烦,预防做到位,能救下全村的猪最要紧,这可都是钱啊。”
简新国听了这话十分重视,跟堂侄简青山通了气,分头做事。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猪瘟在当下是严重的传染疾病,没有特效药,一被染上基本上就是个死,畜牧站的人下来也会扑杀病猪,防止传染,损失是必然的。
没人再有心思吃酒,连帮忙收拾的妇女都着急忙慌地回家,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的。
简老太亲自跟人道歉,好言好语地将人送走,被人埋怨几句也都默默受了。
猪瘟这个事儿太大了,不能瞒,也瞒不住。大家全都着急上火的,说两句气话也是过嘴不过心,不能当真,她自己还想骂老天儿呢。
陈东开车快,简青桐到隔壁养猪场的时候,乡里畜牧站的技术员还没到。
“妈你咋又来了,还带上我妹,饭都没吃好吧?”
听见车响,换了身旧衣裳的简青柳,顶着精致的新娘妆,匆匆迎上来。
冯志勇沉着脸跟过来,简单跟岳母和大舅哥问好,看了眼仪表不俗的陈东和简青桐俩人,再看看气派的小汽车,知道这就是妻子家出息的堂妹,努力压下心中急躁,客气打招呼:
“这是青桐妹子吧?我是你姐夫冯志勇。这里乱糟糟的,招待不周,别见怪。”
简青桐飞快上下打量他一眼。
国字脸,浓眉大眼,眼神清正,是个符合当下主流审美的精神小伙。
“姐夫好,我来看看猪。”
简青松帮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