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钟文久提醒:“桌椅一类都锁在库房当中,那些东西多是榆木打造,有些已经不大好了,目前还剩一半能用。”

朝轻岫:“不晓得此地房租多少?”

钟文久实言相告:“京都那边寻常民宅一月也要十贯钱,施州这边自然远远不如,即使是城中的宽敞宅子,一月至多不过五六贯,至于这里,原本定价五贯,因为一直无人肯租,前年改做三贯,今年则是两贯,您要是定的时间长,还可商议。”

朝轻岫没有直接下决定,而是转了话头,好奇道:“既然那家帮会的人都不在,租金又要交给什么人?”

钟文久:“我们如今也不晓得房契落在谁人的手上,租金也就存在我们那边,等这家人来的时候,再去向我们要就是。”

朝轻岫听完之后,又去园中走了一会,园中杂草丛生,只是勉强可以迈步而已,当中有一块姿态嶙峋的石碑,正面写着“明思堂”,背后则是“寂然碑”,后面还跟着数行文字。

“朋去月余,院内鸟雀盘桓,鸦掠方井,林木森茂,仰头不见碧空,低首蔓生足背,顾己自伤,怅怅然做寂然之碑。”

朝轻岫站在旁边,目光在石碑上一扫而过。

房屋位置与城市中心稍微有点距离,对曾经坐过两个小时地铁上班朝轻岫而言完全不算问题,而且出门走两步就到街上,也不存在难以购买生活物资的问题,她略略斟酌片刻,便打算敲定这笔生意。

朝轻岫走回前院,向钟文久道:“我看这里颇为幽静,既然租价如此便宜,怎的一直留到现在?”

钟文久还没答话,那衙役就笑道:“您是从外面来的,不知道郜方府的情况,在我们这里,要是家里人口不多,花上二三贯租个小院子就足够宽敞,而这所屋子毕竟跟江湖那边有干系,又空置多年,未免有需要修缮的地方,所以才迟迟无人租住。”

朝轻岫点了下头,又向那衙役看了一眼。

房子是韩思合推荐的,这位县丞大约是想把疑似江湖人士的朝轻岫放在江湖人士留下的宅邸当中,衙役虽然不明内中情由,也尽力帮腔,希望提些房子的缺点,再把租金往下压一压。

衙役:“如今那些家具未必还能得用,墙壁屋顶修缮起来还不晓得要耗费多少,若是诚心要租,何不先免半年的费用,等租期到了,还你个妥妥当当的好房子,岂不两便?”

朝轻岫本以为衙役只是以此试探钟文久那边的底线,不料那位房牙听了之后,只稍微考虑了一会,就痛快点头。

大约是难得遇到能接受这间宅院的人,钟文久态度干脆:“也好,若是您当真有意租下此地,就先免去半年租金。”

她原本看城内流民不少,想着再等一等,说不准能把价钱喊高几成,又想外面来的那些人未必有财力将宅子租下,倒不若卖韩县丞一个面子。

朝轻岫颔首:“那就有劳。”

钟文久微一拱手:“二位且去茶肆那边坐一坐,我稍后就将租房文书送来。”

毕竟是职业中介,钟文久动作很快,不到午饭时分,朝轻岫就跟她确认好了文书中的所有细节。

按照时人的习惯,类似的私人宅院少有短租的,通常都是三年起步,朝轻岫跟钟文久商量了一刻钟,敲定下来的房租是每月一贯四百文,三年下来,其中六个月免租,一共要付四十二贯,而且一次付清。

第7章

成功签订了租房的文书后,钟文久笑嘻嘻地给自己新出炉的主顾作揖,感谢对方照顾业绩,随后又叫了几名帮佣过来,替朝轻岫将还能使用的家具搬出来安置妥当。

那位衙役也没有返回县衙,特别主动地去外面跑了几趟,叫几家相熟的店铺送了些包括寝具在内的日用品过来。

朝轻岫穿越不久,语音也不是很熟,之前只是关注了下食物的价格,所以直到今天才深刻地体会到,其实大夏食物价格倒也还算亲民,主要是衣服这块的价格,让钱包有些难以接受。

真正的麻布大约四百到五百文一匹,被朝轻岫判断为“有点像麻布”的绢布,两贯可买一匹,分量差不多刚够给一名成人做一整套衣服。

朝轻岫想要获得新的衣物,可以选择买下布匹后自己动手——当然这只能造成原料浪费的后果——也可以请民间绣工帮忙缝制。

如果她对纹绣没要求的话,一套衣服三五天就能做完,加工费在两百文到五百文不等。

或者也可以去成衣店买,一件绢制的二手衣衫价值约为五百文到七百文之间,配齐一套的话,花费在两到三贯左右。

至于被褥等,价格还要更高,朝轻岫买的是春夏时用的绵被——她一开始以为是棉被,也就是棉花做的被子,后来才知道,如今棉花还不算太流行,用来充当被褥填充物的其实是木棉跟芦絮。

这样一条两斤重,绢面制作的绵被,熟客价也得要上铜钱三贯。

最后,朝轻岫光是置办家中必须的衣被等物,就花了十五贯。

布店老板倒很客气,见她东西买的多,还送了两匹略有瑕疵的麻布,一些碎布头,一小包禽类的碎羽毛,以及针线扳指等缝纫工具给客人使用。

为了节流,朝轻岫最后没买发冠,好在大夏算是一个武林高手层出不穷的朝代,某些江湖风气逐渐对普通人产生影响,比如习武之人更喜欢用发带,到了现在,许多读书人也都这么收拾自己的头发。

毕竟比起价格昂贵的发冠来说,哪怕是绸缎质地、刺满纹绣的发带,价格也不那么容易令人血压上升。

朝轻岫就裁了两条布带来绑头发。

衙役帮着介绍本地情况:“城里还有些挂着‘不二斋’标记的店家,是北边来的老字号,可惜附近的街上没有,这家的衣裳布料都好,您下次去时可以瞧瞧。”

朝轻岫:“下次有空时,倒要去逛逛。”

因为衙役在城中是老面孔,周围店家都与之相熟,所以朝轻岫并不用一次性缴清所有费用,而可以等缉凶的赏金下来后,再将欠款送去。

除了被褥之外,想要在此安居,还得买些锅碗瓢盆等家什,朝轻岫选择一次性购全,不过即使在打了折扣的情况下,也花了五贯钱。

一百两的资金并不少,普通人家节省一些,两贯钱就足够月用,但朝轻岫算了一下,发现仅仅是在城中落脚,就已经消耗掉了大半……

朝轻岫忙着收拾了一天屋子,她翻了明思堂的库存,十分艰难地凑出了四把完整的椅子,放到了中堂上,库中其它的要么少腿要么少靠背,得找机会修一修才能使用。

至于木床,本来已经散架,被钟文久找人重新钉好,摆进了卧房当中。

也许是看在韩思合的面子上,房屋中介的售后服务做得不错,把几间常用屋子帮着打扫了出来,又重新裱糊过窗纸后,才告辞离去。

日暮时分,一个自称是蔡记食肆的跑堂敲开了朝轻岫家的门,向门内的主人笑着做了一揖,道:“韩县丞听说姑娘乔迁之喜,吩咐小人们送一桌席面给姑娘,说今日不好打搅,改日再亲自过来拜望姑娘。”

朝轻岫抓了五六枚铜钱给跑堂做小费,同时客气回应:“今日本就十分劳动县丞,如今又叫她破费,还请替我向县丞道谢。”

她学着时人的语气说话,虽然依旧有些不像,然而跑堂等人听朝轻岫辞音清越,言谈间神色舒展,毫无局促之态,便只当她是刚从外面来郜方府,生活习惯与本地习俗不同。

韩思合习惯杂务,颇能体贴到旁人所需之处,送来的席面并不张扬,包括三碟凉拌小菜、四样点心果子攒的一个锦盒、一碗炖的时蔬、半只炙鸡、一份鱼羹还有一盘蒸饼,每样的分量都不多,刚够她一人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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