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价钱,莫净成还是暗自吃了一惊。
他预计这次只能卖得四五两,谁知现在竟翻了个倍。
一旁的方云听到这价钱,更是惊得眼前都出现了白花花银子的幻觉。
他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两,这都能抵上一家普通的农户一年的开销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若是当成药材,那成价只会更高。
顾承虽是乡野大夫,但因名气大医术高明,也会被镇上富贵官爷请去就诊,这一点不算什么。
即便心里吃惊,莫净成也只是淡然一笑,拱手道谢:“那小子谢过顾老先生。”
顾承挥挥手,一旁候着的药童便把芝麻包好后收了下去,取来银两递到莫净成手上。
莫净成接过来,毫不犹豫把银两都递到了方云的手上。后者怀里被塞进沉甸甸的银两时,惊得手都在抖。
不谈交易,这时顾承才敛了严肃,摸了一把胡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莫净成。
这小子许久不见,面色倒是红润了起来,身子也不似先前那般羸弱,越发露出俊秀的面貌来。
“臭小子,恢复得倒是不错,想是被照顾得很好。”说着还替他把了次脉,意味深长地瞧了方云一眼。
他是方才见到了两人塞银子的动作,不免觉得好笑。
像极了被管着的夫君一样。
然而方云还沉浸在银两的重量之中,并未察觉到顾承的眼神。
听懂了这话的莫净成倒是不语,只是笑了一笑。
他确实是被照顾得很好,能量恢复了很多。
因着是人类身体的构造,他需要通过食物来恢复能量,而方云的手艺又好,时常会为他做些糕点,因而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
但他仍是装出几分气色不太好的模样,不想让神医产生怀疑。
虽然总是得被盯着喝下那苦涩的药就是了。
“是老先生的医术高明。”莫净成昧着良心说了句。
这话对顾承很是受用,听得他心里直骄傲,但面上仍然倔强:“哼,就你这臭小子长着一张嘴。”
但仍是忍不住笑得连皱纹都挤在了一块儿,便补充道:“身子不错,便不用再饮用药汤了,但尚未完全恢复,自己调理就好。”
莫净成就等着这句话,忙应下。
又聊了一会,两人便拜别了顾承,揣着银两喜滋滋地回家。
路上。
方云将那包银两紧紧揣在怀中,一双杏眼小心翼翼地时不时瞥向走在身旁的莫净成。
感受到了目光,莫净成低下头去,却见方云又急忙将眼神收了回去望向远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若这都还没看到,那便是瞎了。
“在想些什么?”温润的嗓音从身旁传来,像夏日山间吹来的凉风。
直消一句,便让方云紧绷的心放松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一把将银两塞到莫净成的怀中,空出手比划着,小脸又憋得通红。
比划完,小脑袋便像小孩子做错了事一般低了下去。
额上的碎发因为汗胡乱地贴在了他的侧脸,倒生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样。
莫净成这才知道这个小家伙在烦恼些什么,空出一只手狠狠揉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这是我们一起赚来的银两,也有你的一份在,你想修缮房屋有何不可?”
见人身体一僵,顿了顿,莫净成又补充道:“况且,我也有修缮房屋的意思。”
说罢,便松开放在人头顶上的手,思索再三,还是没有牵上对方,“快些回去吧,天快黑了。”
方云这才反应过来,迈出腿跟上了。
但瞥见莫净成那双宽厚的手掌,想起方才他所说的话时,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
方云想修缮那间房屋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几年前流落到杏花村,村长看着他可怜,便将自家荒废了的屋子和田都给了他用,好让他有一个落脚的地方。
那屋子有正房和偏房两间房,但其实都小得只能塞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算整洁的正房用来休憩,阴凉干燥的偏房便用来存些庄稼。
但自从莫净成来了后,方云便把偏房里的庄稼都搬到院子,自己住了进去,好让病中的莫净成在正房里好好养身体。
虽有这个原因,但也有汉子和哥儿不能睡一个屋的规矩在,除非是成了亲。
他一人住还好,收拾得整洁些就算勉强过着,但总不好意思让莫大哥住在破了个大洞和墙灰掉了一地的屋子里。
再怎么说,在方云眼中,莫大哥身上的气质和他这般乡野人家都不一样,他想让莫大哥住得舒服些。
若是住得不舒服,莫大哥走了怎么办?
虽然他相信莫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前些日子连吃饱都难,现在卖了芝麻赚了些钱,尚食轩又托人将糕点的银钱送来,总归有了修缮屋子的闲钱,方云便起了这个念头。
而莫净成倒是没有异议,赚得的银两都交予方云保管着,他并不插手。
一来是还未熟悉这个世界的银两,二来是他还借住在方云家用方云的田,他虽出了力,但也不好说些什么。
于是修缮房屋便立在日程上,第一项便是付些银两找村人帮忙。
在杏花村,若有人想修缮屋子或者建新房,都是农闲时村人间互相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