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他没受刑,王珺也没让人虐待他。
他这边还有下午茶可以喝,还有菊花糕可以吃。
温润他们进来的时候,康斯还坐在那里闲极无聊的扫了他们一眼:“东厢房那个死了没啊?”
“没死,招供了。”温润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已经免了官职,去了功名,摘了乌纱帽,抗上枷锁,收押入狱,送往京城了。”
这位听说东厢房的人,这么惨,眼睛里流露出来一股子惊惧,明显是害怕了。
可是在他说到“送往京城”这四个字的时候,这位的眼睛一亮,明显是激动的表现,难道去了京城,就有转折了?
不止温润这么看,这么想,丁林也是这么想的:“京城里的康郡王,是你什么人?”
他冷不丁问出来,康斯想都没想,就回答了:“我姐夫。”
“那你怎么说你是国舅爷?”丁林沉着脸看着他:“冒认皇亲国戚,可是杀头的罪名。”
温润也冷冷的看着康斯。
古代平民百姓虽然多数都封建又愚昧,可是官员们却都是读书识字明事理的,尤其是京城的官儿,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这人能当上钦差大臣,肯定是皇上信任的人,但为什么非得要冒认皇亲国戚啊?
正史上不说,就连《稗海拾趣》这样的书里面,也记载了几个古代冒充“皇亲国戚”,甚至皇帝的事件。
最终那些冒牌货都受到了严厉的惩处。
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何况还是在灾情期间。
他这是想找个保护色,也不至于找这么一个理由啊。
“我可不是冒认,我就是国舅爷。”康斯还嘴硬呢。
“你知道这位丁林,丁大人是什么来历吗?”温润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他是新任江南道御史,京城来的,他的七姐姐,就是国舅爷的儿媳妇,你说他见没见过国舅爷?他连国丈都见过,而且不止一次。”
作为亲家,当然见过不止一次啦。
可要说熟悉,还是不那么熟悉的。
但温润这么说,丁林没有傻的否认。
“我……你……。”这位的脸,突然红了。
是那种非常窘迫的红。
可是他没害怕呀!
“你是康郡王的小舅子吧?”丁林猜测:“康老大人是你的什么人讷?”
“我是国舅爷。”康斯坚持这么说:“皇后娘娘是我姐。”
“是什么姐?”温润突然有了个新的猜测:“亲表姐?两姨表姐?还是远房表姐?”
这样的姐姐,也是姐姐啊。
“……远房表姐……。”康斯小声的回答,随后理直气壮的道:“那也是姐姐啊!我小时候,还跟她一起玩过呢。”
“康老大人妻子,跟国丈的确是表姐弟关系,是亲表姐弟。”丁林努力的回想了一下京城权贵圈子里的拐着玩儿的亲戚关系:“可你也不能说自己是国舅爷啊!国舅可是正儿八经受过封赏的人。”
其实,古代的国丈、国舅啊,只是帝王对于自己岳家亲戚的一种称呼,非真正的官职,且一般多用于戏曲。
国丈即皇帝的岳父,他们因女儿的关系得到荣华富贵或巩固权位,其命运跟皇帝自然也是休戚与共,一旦帝国处在生死存亡的境地,理应出手救助国难。
国舅即皇帝的舅兄,也就是皇后娘娘一奶同胞的兄长。
其实他们正确的称呼,应该是承恩公(即国丈)、承恩侯(即国舅)。
康斯号称自己是国舅爷,实际上就是承恩侯,可他不是承恩侯。
“原来是个假冒伪劣的啊!”温润的声音很大,那种语气里的鄙视,真的都没遮掩。
“我、我这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康斯极力的给自己挽尊。
“行了行了,一个吹牛皮的家伙。”王珺甩了甩手里头的马鞭子:“这下子,我能动刑了吧?”
“你怎么老想着动手啊?”康斯特别委屈,他都这么倒霉了,怎么还要挨打呀?
“我以前是看在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份上,不想对她的亲眷有所不恭,也多番的忍受你这样的家伙,在我面前摇头晃脑。”王珺恶狠狠地道:“现在么,你只是个说大话的家伙,扯着虎皮拉大旗这一招,不好使了!”
所以他要动手,这人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他还客气什么?
康斯估计是没挨过打:“你这是干什么?不管怎么说,我还是钦差大臣,就算不是国舅爷,也算半个皇亲国戚吧?还有你们俩,他把我软禁在这里,看把我折磨成什么样了?”
他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的确是瘦了很多,且因为带来的衣服都是他原来穿着的那种,现在瘦了这么多,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头发也没梳的多好,加上那很不正经的坐姿……看着就特别的落魄。
“那你说一下,你带来的赈灾银子,哪儿去了?”王珺不善言辞,肯定说不过他,但是温润不同,温润直接就问出来了:“叁拾万两银子,箱子上头可还带着皇封呢!现在都没揭开,除了你这个钦差大臣,我们该问谁?那些人都听你的,没有你的发话,谁敢摸一下运送银子的车,都得被剁手!康斯,你现在还有点身份上的保护,我们弄不死你,不代表,不能刑讯你!”
这位一听温润提到银子,就闭紧了嘴巴。
“他不说也没关系,我会问出来。”王珺就要将这俩文人送出去,然后他好动手。
丁林有些着急了,这个人要是也动刑了才能问到口供,那么他们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他太了解京中那帮人的尿性了,到时候肯定会死咬着这一点不放。
“等等。”温润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又不能明说,王珺是真的很想揍这个钦差大臣一顿,可能不止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