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菲奥娜要收拾自己一时口快留下的烂摊子的话,她也不能随意将名字告诉别人。言语是具有某种力量的东西, 所以一般来说, 通灵者们都不会轻易地判断某件事情未来的走向, 哪怕再怎么不乐观,都要补上一句“会好起来的”。
同样,化作言语的“名字”,在很多人的手里也是有着相当大的作用的, 从某种名为“扎小人”的邪术里就可窥见一斑, 在知道了这个人的出生时间和真实姓名之后,就能够通过折损自己运气的方式来诅咒对方。
当一个人将自己的名字切实地以某种文字和语言能够承载的方式,比如直接就告诉了别人或者递给了别人明信片的话,那么如果收到这条信息的人怀有恶意, 那么他通过邪术来影响这个名字的主人的话,是会事半功倍的。
而此刻站在她身后的这个曾经的同行,已经完全被金钱蒙蔽了双眼, 甚至都不顾自己老师的劝诫和名声, 来运用这一套下三滥的手法骗钱了。就算菲奥娜感官敏锐, 在她提高了戒心之后一时半会儿还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这样的人真的没有坏心吗?
谁都不敢保证。
因此菲奥娜下意识就提高了警惕, 不光没有告诉她自己“忒弥斯”的代号,连少有人知的真名都没有告诉。她拒绝了那人殷勤备至递来的斗篷,对着站在她身后, 还在不断赔笑的女人低声道:
“不用称呼什么, 也不需要任何互动, 你就在那里站着看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菲奥娜的错觉,在她没有说出自己真实姓名的时候,站在她背后的女人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更差了一些。
但是眼下外面那人已经走进来了,菲奥娜也放弃了继续观察的机会,毕竟一心不能二用,要想不坑到眼前这位来询问的女士,就要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求问者和塔罗的身上。她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白巫术塔罗,随手将刚刚占卜屋老板使用过的牌全都拨到了一边堆成小堆,就这么短暂的接触之下,她发现了更让她震惊的事实:
这幅牌在如此简单的接触之下,就带给她一种由内而外泛上来的恶心感。
塔罗牌在各种通灵的手段里都算得上是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也是最能够直观感受到的。比起虚无缥缈的“通过镜子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还有点燃蜡烛看见灵魂、巫毒娃娃、满月灵气等玄之又玄的东西来,塔罗明显更偏向可感知的物质世界一点。说白了,这些东西就是一堆印刷了精美图案和字符的纸牌而已,真正精通此道的人,随便裁上七十八张牌,再写上数字,画个杯子宝剑权杖五角星的图案,一样能够算得很准。也就是说,塔罗牌这种东西,本身是不具有任何能量的,真正能够发挥作用的,其实是塔罗师本人。
但是正因如此,如果一副牌都能被用出哪怕只是短暂碰一下都有恶心感的话,那么肯定是使用这副牌的人之前做过太多糟糕的事情了,才会让一副普通的纸牌都变成这个样子的。
菲奥娜:……太惨了。如果塔罗牌真的像那些营销商家说的那样有牌灵的话,怕不是要哭死。
她略微一定神,对已经坐在了她面前的金发女子笑了笑:
“你好,请问你要占卜什么问题呢?”
金发女子一看见坐在桌前的是个小女孩,便有点吃惊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把任何吃惊的话语说出口,就被随后跨入这间小小的占卜屋的陪她一同出门的人截断了话头,只不过这人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把目光往菲奥娜身上放,直接就冲着站在菲奥娜身后的占卜屋的老板去了,真是慧眼如炬:
“我之前听说这里的占卜收费不菲,你是不是应该先跟我们说明一下收费情况,可别让我们花冤枉钱啊。”
菲奥娜:条件反射害死人,真的。此话诚不欺我。
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坐在她面前的金发女子,还有站在她身边环抱双臂、虽然发言不善但是那不善的气息却完全是冲着站在她身后有点发抖的骗子本人去的红发女子两人一笑:
“免费,不收钱。有什么问题就请尽管问吧,不过只能问一个。”
红发女子这才把注意力分了一点在她的身上,在着实看清楚了菲奥娜的大致年纪之后,她刚刚还没有丁点儿多余表情的脸上便隐隐流露出一点柔软的笑意来:
“女孩,你多大了?”
菲奥娜摸不着头脑地实话实说了:“十五。”
“你这是还应该在上学的年纪。”菲奥娜的海拔本来就算不上太高,而且还是坐着的,和身形高挑修长的红发女子一比就更像个小姑娘了。她弯下腰来,在对着菲奥娜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刚刚的锋芒,真是双重标准大型对比现场,甚至还称得上柔和地对菲奥娜笑了笑:
“刚刚我看着外面的天气不太好,你应该没有带伞吧?要不要先回家去?”
菲奥娜一瞬间就决定要从扎塔娜的墙头横跨在这位红发大姐姐的墙头上,此时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个蝙蝠侠粉了:
看看这个胸!看看这个温柔的态度!看看这个兼具了美艳和锋芒又不失温柔动人的脸!这简直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姐姐啊!
她还不知道,此时在她面前的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坐在她对面的金发女子是近来刚走马上任不久的斯塔克工业的ceo,这几个周一直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占据了《纽约时报》的八卦和财经双重模块的女强人,佩珀·波茨;红发女子则更为深居简出一点,虽然没有什么公开资料能够证明她的身份,但是纽约本地人至少也应该听说过她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