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成功施展妙计,把早恋对象从凌一弦身边清除的莫潮生,兴致明显比队伍刚开拔时高了很多。
凌一弦越过几个队员的身位,往莫潮生的身边靠近了些,便听见莫潮生在和当地向导说话。
因为这是个跨国任务,所以凌一弦临行之前,着重恶补了一通越打口语。
但仔细侧耳听了一会儿,凌一弦才意识到,这个向导和莫潮生之间交流的,应该不是标准的官方越打语,而是因为多民族聚居的缘故,在当地演变得不知绕了多少个弯的一种土话。
发现了这点后,凌一弦脸上当即闪过一丝隐藏得很好的震惊。
莫潮生居然这么博学,连这种偏僻的土话都会说?
天,要知道这家伙连小学都没念过,她可一直以为莫潮生是个板上钉钉的纯血文盲呢。
莫潮生只需看凌一弦一眼,就足以解读她所有的心情波动。
他骄傲地昂着头,衣袖生风地从凌一弦身边路过,相当刻意地自言自语起来:
“哎呀,尽管我连小学都一天没上过,那也不妨碍我肯定比某些小学语文都没及格的小朋友强啊,对不对?”
“连本国话都能考不及格,也就不能指望他们学会外国话了,是不是?”
凌一弦:“……”
是你个头,莫潮生你大爷!
自从加入这支队伍后,她每天得在心里默念一千遍“作为组员,不能跟领队打起来”,才能按捺住自己飞身上前,抡起胳膊锤爆莫潮生狗头的冲动。
深呼吸几个来回,想到莫潮生刚刚的嘲讽,凌一弦性格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重新浮现出来。
她也哼了一声,撇起一张跟莫潮生相似得宛如复制粘贴的冷脸,同样大声地自言自语起来。
“啊呀,小孩子能不能考好分数,还得看谁教啊,是不是?我上高中以后,成绩单就漂亮多了,可见对象还是比孙砸可靠啊。”
莫潮生:“……”
这对兄妹无声对视一眼,两张脸上都刻着腾腾杀气,仿佛下一刻就挽袖子的挽袖子,拔大刀的拔大刀,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了!
就连最不会品味气氛的江自流,都抽动了两下鼻尖,隐约嗅到空气里的一股火药味儿。
谁知下一秒钟,凌一弦忽然一笑。
那笑意令人大出意料,不由得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一瞬,就宛如枝头凝着一层薄霜、丝毫不肯赏一丝好颜色的花苞,今日蓦地决定顶着严寒盛放了。
凌一弦悠闲地跟莫潮生说:“你要是不服气,有本事你教我这种话怎么说啊。”
莫潮生明知这是激将,还是忍不住嗤她:“得了吧,教你你就能学会?
”
“开玩笑,你教了我还能不会?”凌一弦撇撇嘴,“我的智商是你两倍,这是公认的吧。”
“哦。”莫潮生得意地扬起了眉毛,“但我的智商是个负数,这也是公认的吧。”
凌一弦:“……”负数的两倍,那不就是……淦啊,莫潮生你大爷!
不等凌一弦拔刀,莫潮生就摸着下巴,不怀好意地一笑,嘴唇一动,先念了一句字正腔圆的土话。
“来,你跟着学。”
从他的表情来看,此话必定有诈。
那个当地人向导,已经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笑出声来了。
凌一弦警惕地问:“这句话什么意思?”
反正如果要她教莫潮生英语,第一个让他认的单词肯定是“grandpa”。
到时候莫潮生念“爷爷”,凌一弦就答“诶”。
莫潮生催她:“你管什么意思,想学就赶紧念。”
凌一弦瞬间往身后的队伍里退:“算了,我不学了。”
莫潮生从鼻孔里往外喷气:“外面走一趟,连脸皮都长厚了,居然还好意思公然反悔了?”
这俩人拌着嘴把这一页翻过,重新换了一个新的短句。
一个上午的时间,莫潮生和向导一边带路一边顺便教学,也给队员们强行培养出了一点跟这种土话的对话能力。
不过,当晚扎寨的时候,凌一弦没忘记悄悄拉着向导,用那口新学会的寒碜口语问了问。
然后她就得知了,莫潮生教她说的第一句话,翻译过来居然是“我对象那个杀千刀的”。
凌一弦:“……”
联想到“杀千刀”这句俗语里,隐藏得很深的打情骂俏含义,凌一弦顿时确定了一件事。
——呵,莫潮生啊莫潮生,她就知道,这家伙语文不可能及格!
…………
晚上扎营地点是明秋惊探好的,倒也没枉费他被莫潮生一句话派出六十公里的辛苦。
时至今日,整支队伍已经出发三天整。
于是,莫领队和凌一弦那非同一般的熟稔、以及莫领队冲着明秋惊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也已经完整呈现在队员们眼中。
这次组队中的大部分成员,都是已经经过严格训练的成熟外勤。
就连已经执行过几次任务的少年班,也只有凌一弦三人小队,还有一手易容功夫的娄妲才被批准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