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接二连三的情景像是不同颜色的烟火一样,依次在天幕上散开,用缤纷奇异的色彩,共同填充了凌一弦过去一年里的生活。
当初的刺面蛛群对凌一弦而言是个开始,那么不知这次的刺面蛛群,会不会是个结束呢。
这念头只在凌一弦脑海里短暂地浮现了一刹,随即又被她平静地压下。
她没有错过接下来的一幕:在密密麻麻的蛛群里,一男一女的身影若隐若现。
由于刺面蛛有吃人后剥下脸皮的恶习,凌一弦原本以为,那对男女是蛛群的受害者,或者是被蛛群挑起的两具皮囊而已。
但仔细观察以后,她才发觉,这对男女……好像是刺面蛛群的御使人啊。
怎么回事,她听过牧羊女牧牛女,但可没听过牧蛛女啊。
难道在山蜘蛛之后,玉门又搞出了什么成功的“后山海”,重新制造出了一批新的“山蜘蛛”?
领队莫潮生并未妄动。
他无声地抬起手来,对身后的队员们打了一个潜行跟随的手势。
于是,一行人悄悄缀在这只可怖的蜘蛛大军身后,即使偶尔发出什么声响,也都被蛛腿来回划拉的声音盖过。
蛛群里的男女对此更没有丝毫察觉——也是,要是凌一弦率领着这么一队蜘蛛,她也不觉得有人敢直接莽上来的。
直到刺面蛛大军从密林行至一片开阔的矮丘,队伍从长长的纵列变为方队,莫潮生才侧目给了凌一弦一个眼神。
凌一弦当即明白他的意思,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钟,凌一弦的气场尽数铺开,无色无味的麻痹之毒,在山岚的吹拂下,把变为方队、纵列揉短的刺面蛛大军,连着那对男女一起笼罩其中。
刺面蛛队,无知无觉地继续前进。
莫潮生队,无声无息地持续跟随。
猜出莫潮生的大致打算,凌一弦着意控制了下毒的分量,没让刺面蛛当场口吐白沫,抽搐着收紧八条腿。
差不多一分半钟以后,这些狰狞巨大的刺面蛛扑哒扑哒地躺倒了满地。那一男一女也被同时放平,惊愕恐慌地睁大了眼睛。
莫潮生打了个手势,让一名队员把这两人从蛛群里单独拖出来。
靠近了才发现,这一男一女都是典型的越打联盟长相:皮肤黑、颧骨高、面孔扁平,眼睛略细,尤其那个女人。身条又细又高挑。
莫潮生在女人身上着重目测了一下,当即非常满意:凌一弦在外面吃得不错,营养供给充足,才一年时间就已经从一米七五长到一米七九了。要是这女人再矮一点,她想暗度陈仓都很困难。
莫潮生对凌一弦偏了偏头:“让他们说话。”
“虽然麻痹了神经,但语言功能应该没问题,不说话估计是吓坏了。”
话音刚落,那个躺倒的女人就嘟噜出一长串当地土话。
在她含糊不清的发音里,只有“莫潮生!”这三个外国文字的的尖叫,被她念得字正腔圆。
所有人:“……”
不少人都朝自己神秘的领队投去好奇的目光,很想知道他过去究竟做了些什么,怎么看起来快成为当地玉门阴影的样子。
莫潮生观察了一会儿,忽然懒洋洋地笑了一声,蹲下来攥住女人的手腕。
他刚一动,地上的两个人就瑟瑟发抖好似秋风落叶。
看他选中了自己的同伴,那个男人尽管中毒中得四肢无力,还是拼命摆出蹭地划水的姿态,希望能离莫潮生远一点。
“给我摁住这家伙。”莫潮生头也不回地说,“别让他搞太脏,他的衣服我一会儿还得穿呢。”
莫潮生一甩手,女人的手掌就不受控制地自行打开。
一把接住她掌心里扣起的一枚金铃,莫潮生笑了笑,用当地土话问道:“怎么用?”
女人哆哆嗦嗦地张开嘴。
不等她开口,莫潮生先一步打断她:“你想好再说。一会儿第一次试验的时候,我会把你先挂到某只幸运蜘蛛的钩子上。”
“……”重重地打了个寒战,女人立刻改口,“#%¥……”
仔细听她说完金铃的使用要领,莫潮生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捏着对方的手腕,把她摊平的手掌亮给凌一弦。
“看明白了吗,拿不准就捏两下。”
他指得是女人掌心茧子的分布区域,还有薄厚程度。
凌一弦当真上手捏了一遍。摸过以后,她心里就大致有了准儿:“用鞭子的,马马虎虎,我演起来应该还行。”
“那就这么办。”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莫潮生已经拍板决定,“咱俩易容成他俩的模样,然后混进那个寨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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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易容的工作,当然是交付给娄妲来办。
这位少年班同学的手艺好得没话说,尽管又涂又抹、垫肩垫背很费时间,但经过她一番妙手改造以后,莫潮生和凌一弦揽镜自视,除了彼此熟悉的眼神之外,完全就和从前判若两人。
“这个改变肤色的药膏,差不多能维持一周时间。平时可以沾水,想要卸下就拿专用的药油抹一下。”
把一个小巧的瓶子递到两人手里,娄妲站远一步,最后一次打量面前的两人:典型的越打联盟长相,男人其貌不扬,女人看起来泼辣尖刻,无论让谁来评价,都很难找出凌一弦和莫潮生的影子。
满意地点点头,娄妲终于把小镊子别回领口。
“完成了。领队,一弦,要记得和我们保持联络。”
随即,由莫潮生操持金铃,凌一弦收回自己的剧毒气场,两人像一滴水那样自然地混进蛛群里,操纵着刺面蛛大军远去。
根据从男人口里问讯出的消息,他们制作出一张通往寨子的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