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萌偶尔便扶着百里荇出来晒晒太阳,或者在院子里看吴痕舟老前辈完虐时青。
前段时日百里荇伤势沉重,时青便也留了下来,不知怎的竟被吴痕舟前辈看中,收了他做入室弟子,指点他轻功。
自那之后,院子里时常能听到时青的鬼哭狼嚎,只因吴痕舟在院中摆了梅花阵,半掌大小的梅花桩高矮不一,吴痕舟命时青每日都必须在上头蹦跶几回。
原本这梅花桩倒也难不住他,然吴痕舟前辈偏偏在那桩上都洒了油,一不留神就叫人从桩上滑下。
这还不止,老前辈还喜欢吃蜜饯,带果核的那种,吐核时一吐一个准儿,不是打在时青小腿肚,便是敲得时青两股战战,既要防着脚下打滑,又要留心飞来果核,一日下来便已摔得鼻青脸肿。
曹雯端着药过来时,便瞧见时青一个滑溜栽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
时青本想躺在地上多装一会儿死,冷不丁入眼一双丁香绣鞋,忙鲤鱼打挺起来,为他的美人图事业再接再厉:“曹姑娘,方便让在下作画吗?”
曹雯:“……前辈在看你了。”
时青立时重新飞上梅花桩,脸上的神色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曹雯眼中有笑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往日的平静无波,端着药正撞上童萌扶着百里荇出来。
“大哥,该喝药了。”
曹雯和曹宇两兄妹本在百里盟,听闻百里荇伤重便随着百里琴一道过来,如今百里荇的伤势已大有好转,他们两兄妹也该告辞回金沙帮了。
童萌闻言也道:“少主渐渐康复我等便也放心了,叨扰许久,我们兄妹也该离开了。”
百里荇端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道:“君姑娘要走了?”
见童萌点头,百里荇垂了眼,半晌复抬眸道:“君姑娘随我来。”
童萌扶着百里荇回房,他倒了两杯清茶,茶香清淡水汽氤氲,模糊了眼前之人的眉眼。
百里荇淡淡一笑:“君姑娘可知,医治我腿伤的药草从何而来?”
童萌微微一愣,百里荇瞧着童萌神色便知她定然是不知情的,眼睫轻颤:“那药中包含磨石草和五种毒虫毒花,温养那毒虫毒花的功法便是七寒决。”
童萌心头一颤,猛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百里荇顿了顿,喉口忽而微涩然依旧缓声道:“磨石草生在吴越峰巅,取药之人也是他。”
百里荇静静抬眸:“若没有安陵辞,我不会再有站起来的机会。”
童萌的脑中有点懵,大佬帮了百里荇?!
怎么会呢……大佬对百里荇的杀意童萌瞧得出来,怎么一转头又帮了他?是因为她吗?应该是因为她吧,对没错一定是因为她!
所以他留书之后并没有回七绝宫,而是去帮百里荇采药了,那大佬是不是受伤了?那个吴岳峰听着就不是什么好去处。
童萌的心里又酸又甜又担忧,百般滋味涌上来,只恨不能立刻飞到大佬身边。
这般细想,童萌再待不住,跑出几步后回眸道:“我先告辞了,百里少主要多保重,愿你早日康复。”
百里荇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知道从今以后,她再也没有可能回头,看见身后的他。
“你告诉她这些,岂不是正中安陵辞下怀?”
百里琴站在窗边微微蹙眉:“感情一事本就自私,你又何必君子到底?”
百里荇垂眸一笑:“因为她心中的人,从始至终都不是我啊。”
如果他能在她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他何尝会轻言放手,只是他爱的姑娘,比他想象的更为干脆决绝,她对那个人的爱,从不掩藏半分。
即便那个人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百里荇将手拢在袖中,那里深藏了一只银色手镯,镯子里侧刻了个“萄”字。
他已然自私了一回,自私地留下她的东西,将与她的回忆细数珍藏。
惟愿那个姑娘,幸福美满,余生安好。
童萌一口气跑到君拂歌那儿,这几日莲褚衣在哥哥那里养伤,如今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让她带自己上趟七绝宫。
童萌跑得急忘了敲门,一推门便瞧见莲褚衣扑在哥哥身上,吓得脚下一滑一头撞上了门框。
童萌捂着脑袋神情专注:“这门框好啊,结实。”
莲褚衣“噗嗤”一笑,君拂歌黑着脸上前,拉下童萌的手:“撞疼了?”
“不疼不疼。”童萌摆手,瞥了屋里一眼,“哥哥不方便?”
君拂歌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咬牙道:“没有。”
童萌哦了一声:“我不找你,找莲姐姐。”
君拂歌:“……找她做什么?”
童萌一脸严肃:“我们女孩子之间的事,哥哥不需要知道。”
君拂歌皱眉,莲褚衣笑着挽了童萌的胳膊:“好妹妹,要同姐姐说什么悄悄话?”
童萌避过君拂歌,悄声道:“莲姐姐何时回七绝宫?”
</div>
</div>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