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萌拿帕子裹了药庐,将药渣滤过,药汤倒在小碗中。又从小荷包里倒了些蜜饯出来,摆了个碟子,同药碗一起放入食盒便去寻大佬。
殿前的灰衣鹞子见到童萌,立时迎上来道:“宫主现下似在洗寰阁,夫人不妨去那处看看。”
童萌如今已能面不改色地听七绝宫中人称她一句夫人,闻言道了声谢便往洗寰阁去。
安陵辞的确在那里。
“照宫主吩咐,已彻底捣毁番邦总坛,烧了毒经蛊册,番邦余孽一个未留。”
安陵辞泡在汤池之中,氤氲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不等他开口,伏在地上的刀客一耳微动,听到了门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安陵辞却没同往常一样让他直接退下,只伸了指尖在池壁上轻点。安陵辞不开口,刀客便也不动,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直到身后的两扇门被缓缓推开。
“大佬,该喝药了。”
童萌提着食盒入内,冷不丁看见跪着的刀客愣了一愣,正想着放下食盒离开,却听安陵辞道:“过来。”
刀客的眼前横了一块四叶花鸟屏风,童萌绕过屏风,这才看见安陵辞泡在汤池之中,一头乌发松松一系,五官在氤氲水汽中若隐若现,更添几分魅色。
啊啊啊夭寿啦!
童萌顿觉鼻尖一热,似是吃了什么上火了一般,忙闭了眼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那池中妖孽一眼。
这儿什么时候凿出了个汤池!
身后一声轻笑,安陵辞戏谑道:“妹妹这般怕羞,以后可怎么好?”
以后?大佬你这么妖孽再让我修炼十年,不,二十年,我也顶不住啊啊啊!
隐隐水声传来,再次听到安陵辞的声音似是比方才近了许多:“妹妹不回头看我,我要怎么说?”
童萌捂着鼻子死不回头:“你,你要说什么说便是了,我听着呢。”
安陵辞似是叹了口气,道:“你先下去吧。”
童萌“哦”了一声,放下食盒便要离开。然腰上突然缠上了什么,童萌还没来得及低头细看便觉腰上被人往后一扯,整个人顿时连退几步,忽而一脚踏空摔进池里,被安陵辞一把捞住。
童萌下意识的扒住大佬,然触手温滑,睁眼一看自己的手正扒在大佬光裸的肩头,视线往下……童萌一把捏住鼻子,卧槽差点血溅三尺!
安陵辞挑了挑眉梢,带童萌扶住池壁。童萌的下巴贴在池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指尖,神情肃穆得仿佛在听学术演讲。
屏风后的刀客已然消失不见,安陵辞方才那话是对他说的,有一桩事也是时候该跟童萌提。
他用内力拈了水花洒在池边,水痕化出一朵十二瓣莲,看着童萌缓声道:“小萄可还记得这个图案?”
童萌这才抬头瞧了眼,这十二瓣莲花好生别致,她的确觉得有些眼熟。
“除了七绝宫外,我另外豢养了一批杀手,一共六个名十二刀。十二刀中人皆是我亲自培养,在暗处助我行事。这十二瓣莲便是召唤他们的方式,你方才在门口见到的,是十二刀首领刀客。”
“整个七绝宫除了我以外再无人知晓他们的存在,连当初的君拂歌也未曾发现,如今只多了个你。”
童萌微怔:“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安陵辞抬了抬眼:“原因有二,一是因为我曾经下过的两道命令,十二刀倾巢而出,诛杀长歌山庄君氏兄妹。”
童萌:?!
诛杀她和哥哥?童萌忆起当初追杀君拂歌的那群人,不明身份来历,武功奇高,如今想来当是这十二刀无疑了。
也正是因为那次刺杀,才导致的大佬和哥哥互换了身体吧。
童萌神情古怪地瞥了安陵辞一眼,哟呵,果然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可追杀她是什么时候?
童萌垂眸沉思,猛地一拍脑门,她想起来了!
当时她和身为君拂歌的大佬去祭拜父母,路遇鬼门暗杀后掉落悬崖,上来之后便遇上了一伙杀气深重之人。难怪,难怪之前见到十二刀中人会觉得那气息熟悉,根本就和当初要杀她的是同一拨人嘛!
童萌狠狠瞪了安陵辞一眼,哼道:“就知道你当时看我不顺眼,这是想方设法要除掉我呢!”
“唔。”安陵辞道,“可我早就后悔了。”
安陵辞两手撑在池壁上,将童萌圈在中间,眸中微沉:“选择告诉你还有一个原因,是不想你有朝一日发现了真相生我的气,妹妹要是不理我了,哥哥会伤心的。”
童萌撇过头佯怒,心头却是微微一颤。
若是大佬真心想瞒,以他的城府只怕她这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十二刀和他之间的关系,如今告诉她只不过是想与她坦诚相待罢了。
安陵辞见童萌走了神,眸中微暗,低头咬上了童萌耳垂。
温热濡湿的触感霎时便叫童萌回神,待意识到安陵辞做了什么,双颊顿时红了个彻底。
安陵辞吮了吮才松开,低声道:“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眼前的大佬眸色深浓,被热气蒸出的水珠从他额角滑下,在他喉结处停了一停,低声说起话来叫人心脏扑通直跳。
啊啊啊啊这是美男计啊美男计!
可她怎么就心甘情愿中计了呢?
童萌闭了闭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道:“好。”
话音未落,唇上便忽而一重,安陵辞捧住她的后脑覆了上来,一开始还尽是温柔缱绻,后来气息交缠得越深,那吻便愈发热烈。
童萌两颊酡红眼睫轻颤,蓦然想到什么一把推开大佬:“对了,药还没喝!”
安陵辞额角一跳,咬牙道:“晚些再喝。”言罢又要俯身下来。
“不行。”童萌捂住大佬的嘴,“我熬了好久呢,再晚便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