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穿着昨天买的粉底波点长袖长裙,左手背着东西,右手牵着盛夏,走了不到半小时,便到了春风镇。
春风镇不大,但方橙想卖个更好的价钱,怕这里消化不下,又拉着盛夏去坐公交车,去了城里。
市集挨着瑞城最繁华的一条街,在一个小市场里。
市场里有固定的商店,广场上都是流动摊贩。
方橙找了个靠门的地盘,想在这里摆。
但门边的位置都被人占了,要是就这么下去,很容易被人轰走。
地盘这种东西,先到先得。
方橙想了想,自己也不是不能野蛮一把,但肯定会输。
算了。
左边是卖冬枣和柿子的大叔,右边是卖丝袜的大姐,中间倒是有一点点空地,方橙眼瞅着,她这么瘦,到中间刚刚好。
就是……怎么进去呢?
方橙拉着盛夏站在一边,大叔大姐瞅着有人,把唠了一半的嗑放下,开始吆喝。
“姑娘,买不买丝袜啊,香港来的无根玻璃丝袜,出口转内销,处理价一双只要一块,林青霞都穿这个啊。”
说着还掏出一张林青霞的海报,“看看看看,就她脚上这个,你就说美不美,你穿了准和她一样美,我这都卖断货了快。”
方橙瞅着海报里穿着吊带连衣裙的林青霞,大夏天的还穿丝袜?
不好戳破,只笑道,“这穿了吗?怎么看不出来?”
“这就对了!”大姐忽然吆喝一声,“我们这个香港玻璃丝袜,穿了就跟没穿一样,这就是林青霞选她的原因你知道吧……”
信你个大头鬼,方橙还是笑眯眯的,在摊位边上挑了挑:“那来一双,我试试,好穿再来找大姐买。”
眼珠子一转,又状似无意聊起,“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我早上听广播,咱们都3枚金牌了。”两枚跳水,一枚体操,依稀记得,这一届华国摘了五枚。
眼下,汉城奥运会正在举办,是华国第二次参加奥运会。
大姐和大哥齐齐“嘁”了一声,“才3枚,没进步反倒退步,比赛都快结束了!四年前头一回去比,都拿15块金子回来呢!”
刚刚正说到这里,大姐接话道,“昨天以为乒乓稳的,结果,哎,全军覆没,真是黑色星期四。”
大姐两手一拍,很痛惜。
方橙安慰她,“这才第一届有乒乓比赛,以后都会赢回来。”
直到前世那年,那么多届,华国男单拿了七次金牌,剩下的,韩国两次,瑞典一次。
这才刚开始!
不过大姐不知道这些,还是失望,不想再说这个,转而道,“我瞧着是那地风水不好,你们没瞧见,22号那场拳击,那个什么暴利亚的什么夫……”
方橙适时补充,“保加利亚的赫里斯托夫。”
大姐点头,“妹子有读书的,对,就是这个阿保的阿夫,赢了韩国进了32强,4比1这么大差距,结果韩国人不服气,冲上去把人家裁判打得嗷嗷叫,哭爹喊娘的!”
大姐说的好像就在现场一般。
这方橙就有很多话可说了,“那可不是,何止打裁判,都没人去管,现场的工作人员直接把灯都关了,看不到,就是没打!吓得那个教练都不敢在那里疗伤,直接飞回新西兰了!”
大姐觉得方橙知道的比她还多,登时来了兴致,和大叔竖着耳朵在听。
看向方橙身旁小小一只的盛夏,“赶集还带娃娃来,多大了?”
盛夏说三岁半。
方橙摸着肚子,一脸小媳妇地说,“何止一个,是带了两个。”
大姐“哎哟”一声,果然赶紧招方橙过去,“来来,妹子快来坐着,肩上扛手上拉,肚子里还揣一个,多累啊这当妈的。”
方橙在心里笑着,牵着盛夏走到两个摊位中间,把行李放下来,重重呼了一口气。
大姐又问,“这里头装的什么,买的什么?”
方橙说,“不是买的,家里的东西,想来换点钱给孩子买些厚衣裳。”
大姐听了就动容,替方橙把带子拆开,铺好,“就放这卖吧,哟,电子表,这都是紧俏货,一定好卖,妹子不用担心!”
旁边大叔也说,“月初到处说东西又要涨价,什么通胀,现在什么都好卖,有的人光盐都屯了一堆。”
方橙目的达到,也没再折腾,专心说起大姐想听的话来,“这次发挥不好是真,对手多也是事实啊,84年那一次,苏联那些,好多国家都没有参加,这回咱们的选手年龄也大了,都是经验和教训哪。”
大姐和大叔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都拧着眉、眯着眼、抬着下巴在思考。
方橙见状,话锋一转,又一拍大腿说,“不过那些韩国人也不道德!”
大姐和大叔登时又“啊?”了一声,“这是,怎么个不道德法?”
方橙“害”了一声,老神在在的,“一来这些裁判,鱼龙混杂,爱欺负人,不止我们受害,好多外国选手也遭殃。二来,你们知道不知道……”
大姐和大叔一脸虔诚地摇头,“这咱都不知道,都不清楚。”
“二来啊,听说他们没少骚扰我们的运动员,到我们的宿舍敲锣打鼓干扰休息,打骚扰电话,司机还故意绕路,搅乱我方心态……”
方橙上一世也是在网上看的这些传闻,真真假假不好说,但想到后来韩日世界杯,仁川亚运会,还有08年短道速滑他们的手脚,便觉得多说几句也没什么。
挺直了腰板,接着如数家珍当起八十年代的自媒体,“还有啊……”
一个早上,大姐和大叔除了偶尔卖货,都在听方橙“说书”,如痴如醉到方橙跟人讲价时,都在一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