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英笑得有些许僵硬,她倒是也想,但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女婿买了小轿车哩。
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悄悄咪咪地买,风声都不透露。
不然回来瑞城,要是有点孝心,应该来载她去城里兜两圈啊。
但毕竟在外人眼里,他们还是一家人,马英当然也要用女婿的车来给自己充面子。
便笑笑和围着小轿车又转又摸的邻居说:“橙子家男人有出息,我这个女婿,不虚荣,买就买了!我就喜欢他这个性子,靠谱!”
“哎呀,你们轻轻地摸,别留下划痕啊!”马英还在指挥着。
“我就看看。”邻居笑得很灿烂,“咱这手虽然是种田的手,但也没粗到能落下划痕,英子啊,你就放宽心吧!”
一群人说着聊着,还有村里的婶婶去院子喊盛长沣,问他能不能进去坐一坐过过瘾。
盛长沣不是把车当宝贝的人,对他来说,车就是车,就是代步的工具,当然说好。
老婶婶坐进去,马英虽然语带嫌弃,但见邻居坐进去,自己也紧随其后,扶着车门坐了进去。
邻居婶婶在车里看来看去,“哎,还有镜子呢!”
“这叫后视镜,里面一个,外面两个,可以看后面的车子。”马英好像很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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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刚来时,盛意还不愿意给马英抱,警惕着看着她,表示完全不认识这号人。
家里除了方梨,没有人愿意给抱,等中午吃完饭,才勉强愿意给姥姥姥爷抱一会儿。
吃完饭,不出方橙意料,还是老生常谈,想让他俩拉扯一下弟弟妹妹。
现在马英看方橙,就跟看暴发户一样,除了心里不痛快,但面上总算是服下来了。
方橙焉能不知道她和方利民都是什么样的人,她也还是那句老话,不行就是不行。
这都两年过去,方梅和方家旺要是真心想干出点什么东西来,怎么还在原来的位子上待着?
镇上那份工,真有好到这么让人走不了?
现在望江大桥都通车了,去城里也就不用半小时的功夫,要是早去城里找份工,现在都能上手了。
当初方梨,不就是这么过去的,那时候还没有这座大桥,来往还不方便。
说到底,还是因为懒,不肯挪窝,又不肯学东西。
明摆着是想要方橙把胜利的果实完全摘好给她俩,方橙才不当这个慈善家和冤大头呢。
“他们什么都不懂,哪里知道要去干什么。”马英急切地帮着解释,“而且要是去了做不来不合适,这边的工作又没了,去哪里找工作。”
“你是大姐,你对梨子这么好,这两个也是你弟弟妹妹啊。”马英还有一层意思,方梨和方橙都没有血缘关系,和方梅还有方家旺,才是正正经经的亲姐弟。
方橙听了完全没有被捧起的感觉,马英就是这个性子,当着你的面笑眯眯的说尽好话,但背地里,可没少说人坏话。
“要想混出点什么,就得下决心,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什么好处都要?”方橙说着想起马祖飞和赵咏霞,“人家连公职都不要了,做人可不能既要还要,白日做梦呢。”
马英撇撇嘴,“咱们都是农地干活的,梅子和家旺好不容易在镇上有了工作,要是丢了,回头不还得回来跟我和你爹种田。”
方橙理解农家人这种思想,但在马英嘴里说出来,听她这么描述方梅和方家旺,她还真不相信。
“你们就放宽心往外走吧。”方橙给几句建议还是愿意的,“往后这世道,是对农家人最好的时代。”
“这不是想让你和长沣帮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他们搞个店面什么的做做生意,要是去那些什么厂子打工,多累,也不知道有没有前途。”马英脑子里就想当万元户。
方橙无语了,“没有背景的人,谁要出头赚钱不累?嫌累就在镇上待着呗,当初梨子不也是自己开的店,没钱就先去赚,我当初在镇上摆摊,我能想到我能到城里开店?能去春城读书?”
路要一步一步走。
马英不是不会吃苦,种田的人,别的好东西没吃过多少,苦吃得最多,所以不想两个孩子跟他们一样。
方橙理解但不赞同,摇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要真像你这么说,那还是别出去了,就在这里待着吧。”
方梅听了脸色不是很好,马英看向盛长沣。
盛长沣吸了口气,方橙就知道他要开口当软耳朵了。
因为安士君去的早,盛长沣童年太苦,对“母亲”这个身份的人,总是比较包容,心里想的都是能算了就算了。
但方橙可不像他一样,瞪了他一眼,盛长沣话还没说出来,又紧紧闭上了。
听老婆的。
这一次,依旧没谈拢。
下午方橙一家离开,方梅就赌气和马英说,“妈,你以后就别再求大姐了,有什么用,她又不听,还丢人。”年轻人,被方橙说得下不来台,面子上过不去。
马英都活到这个年纪了,哪里还在乎这些,和女儿说,“她要是肯漏出来一点,你和家旺就能少吃点苦,谁知道油盐不进。”
方梅翻了个白眼,“不要就不要,没有她又不会死,好像谁要求着她一样。”
方梨在一旁听着,就当做没听见一样,这些话都说了多少年了,她自己也不肯借,也不会给大姐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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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三,回来过年到现在,一家人难得起了个早。
要上山上,天气冷,方橙特意给两个女儿穿了个防风防水的棉袄和棉裤,还每个人都戴了盖住耳朵的帽子,就怕姐妹俩去了山上冻到。
吃过早餐,差不多八点半,和盛华晶凑齐,盛长沣便开着小轿车,带着一车子人往桃李村的山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