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无奈,又像是无比的欣慰,终究,他只是叹一口气,冲她张开手臂:“走吧,咱们回家了。”
殷宸慢吞吞伸一个懒腰,攀着石壁跳进屋里,跳进男人怀里。
魏元衡摸了摸她的头,又摸了摸她新长出来的毛茸茸的第八条尾巴。
勾连天地,召唤来的一夜的风雪耗尽了她的妖力,她懒洋洋趴在他怀里,勾着他外氅的布料,即使他把她全身都摸了一遍,也不过是懒懒勾一勾尾巴。
魏元衡摸着她身上没有伤口,才放了心,抱着她在晨曦之前回了承乾殿,轻柔的把小雪狐放在龙榻上。
她已经睡着了,白软的肚子微微起伏,毛尾巴软趴趴的散了一榻。
魏元衡坐在榻边,静静看她半响,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
她是个好孩子,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姑娘,拥有着所有他没有的美好品质。
就像是阳光,明媚却不刺眼。
他很幸运,很幸运能捧着这一轮太阳。
他握着她的小爪子,放在唇边轻吻一下,又慢慢放进被子里,给她细致的盖好,然后才站起来,转身离开。
她的使命结束了,而他的使命却才刚刚开始。
用这一场王都的动荡,用大周相国的命,换来的大周民心所向,汇集最强的士气,倾尽这十数年的厚积隐忍,他要攻破大秦,要天下真正的一统,要开创大周未来百年真正的繁荣太平。
……
“醒一醒,醒一醒。”
殷宸在睡梦中,总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温柔,但是却异常执着。
殷宸不高兴了:这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不耐烦的挥一挥手,却被人轻轻捏住,温柔的亲了亲,又继续道:“醒来了,先不睡了好么。”
殷宸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魏元衡英挺的容颜映入眼中,他眼底的严肃和担忧,在看见她清醒时终于轻了一些。
“干什么啊。”殷宸软软窝在男人怀里,嗓音还带着绵软的睡意:“我还没睡醒呢…”
魏元衡表情微微一沉。
“你都睡了三天了。”他爱怜的吻了吻她毛茸茸的发顶,紧了紧环着她的手,轻柔道:“我叫了御医来,给你看一看好么,我实在太担心了。”
他话音刚落,姜御医的声音响起:“微臣参见陛下,参见殿下。”
“过来。”帝王的声音难得失了冷沉肃穆,甚至带着几分急躁的意味:“来给皇后诊脉。”
殷宸觉得魏元衡大惊小怪。
她可是妖精啊,怎么会生病,不过是妖力消耗太大,等歇一歇就好了。
不过她太累了,根本懒得反驳,打了个哈欠儿,随意的把手臂伸过去。
姜御医膝行上前,隔着绸布轻轻搭在她手腕脉搏上。
魏元衡抱着小姑娘,紧紧的盯着姜御医每个神色变化。
姜御医脸上突然显露出一抹惊色:“陛…陛下…”
魏元衡心底一沉,冷道:“磕磕绊绊什么,说!”
姜御医脸皮微微抽动,忙静下心来又诊了一遍,才迟疑道:“陛下,殿下的脉象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殿下恐怕是…有喜了。”
屋子里一瞬间寂静。
殷宸打到一半的哈欠儿就那么僵住,她感觉到自己靠着的胸膛瞬息僵硬,仿佛呆成了一块儿石头。
夫妻俩僵了好久,同时抬手摸上殷宸的肚子。
好半响,男人终于开了口,声音都是哑的:“姜御医,你说,皇后有孕了?”
姜御医:“殿下的脉象是这样的。”
魏元衡慢慢转头去看一脸懵逼的殷宸,忽然笑了。
为王七载、为帝八载,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张狂又痛快!
他紧紧抱着殷宸,一遍遍吻她的耳颊,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欢悦:“听见了么,咱们的孩子来了,他终于来了!”
宫侍们连忙跪下贺喜:“恭喜陛下,恭喜皇后娘娘。”
“赏!统统都有赏!”帝王大笑道:“阖宫上下,赏三年俸禄,大赦天下、今年减天下徭役三成,寡人要天下同贺皇后有孕之喜。”
众人大喜,又是一阵谢恩,殷宸摸一摸肚子,感慨道:“我就说我这段时间吃胖了,原来是怀崽儿了。”
魏元衡被她这一说,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微微一紧,问姜御医:“皇后前些日子受乏,昏睡了三日,可是哪里有恙?”
姜御医动了动唇,犹豫片刻,却道:“殿下身子康健,脉象平和,无碍的。”
魏元衡却是注意到他那一瞬的不自然。
他薄唇微抿,不愿在殷宸面前显露,只道:“你先下去,为皇后开些安胎滋补的汤药。”
姜御医应声退下,殷宸却不想喝药,她挣扎着往后躲:“我一个妖精喝什么药啊,不喝不喝。”
魏元衡皱起眉头,手臂用了些力气环住她:“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能这样任性,听话。”
在殷宸无语的注视下,他小心的把软枕叠起来,把殷宸扶着小心的靠过去,又小心的摸了一下她的肚子。
殷宸翻了个白眼,左右滚动两下,在他瞳孔紧缩的时候抓过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揉了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