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摇摇头,这话问了有啥用。
“陛下圣明,一切都在陛下掌控之中,臣不敢妄议!只是这些流民,如若暴起,以此时五军营的状态,似乎难以控制全局,即便抓得着金乌教的这些上层人员,可流民的数量不可小觑。”
老皇帝看向方纪忠,笑着说道:
“怎么样,朕没有看错吧,周爱卿虽然年纪不大,但想的非常靠谱!”
方纪忠点点头,“陛下圣明,眼光独到,收到周伯爷那封密信,老奴就知道,这一切周伯爷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周恒一哆嗦,这话听着真的让人起鸡皮疙瘩,当时说出自己的猜测也是脱困之计。
不能总是他在风口浪尖上,既然要抓金乌教的人,要抓到最大的头头才是。
至于刚刚最后那句话,周恒开始没想说,只是一顺嘴就溜达出来的,显然老皇帝非常清楚五军营的状态,既然如此周恒不再担忧。
至于他找谁来护驾?
从哪儿调集队伍?
用什么方法?
人藏在哪儿?
什么时候动手?
让自己来干嘛?
这些都不用周恒操心,言多必失,他可不想往身上揽事儿,老老实实听吩咐就好。
不管他们怎么做,只要能别引发战乱就好,不然自己的产业,将受到灭顶之灾。
周恒没多言,赶紧将新研制的药物准备好,给老皇帝输上液,调整好速度,这才退后一些,药量不大一刻钟就能结束,他安静地等待着。
老皇帝靠在枕头上,侧着身子,看向滴管。
“今夜子时,恐怕他们就要动手了,周爱卿跟朕在这里怕不怕?”
周恒笑了,这时候说怕,有个屁用。
“臣不怕,并非臣不怕死,而是陛下筹谋这么久,引君入翁的姿态都摆好了,自然不会空手而归,陛下想要将自己置于险地,这些老臣们也不会置之不理,所以宫中看似凶险,其实最安全不过。”
“你倒是机灵,不过确实不用担忧,朕早已有了安排,有你一位熟人,他会保护京城,只是静静等待异动即可。”
周恒眨眨眼,老皇帝要卖关子,自然是有底气了,不过这熟人是谁?
难道是,京中的老将?
虽然这些老将都叱咤风云,不过眼下并不掌控兵权,即便是卫国公的儿子也远在川南,京城也是鞭长莫及,至于天津港的驻军,这个周恒就不了解了。
看看输液管,已经到了最后,周恒站起身,给老皇帝将针头拔掉。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犯嘀咕,能给老皇帝用药控制病情,还伪装中毒这手法可不是一般人,但现在怎么没出现?
再者,这样有能耐的人,大世子还有宁王妃出事的时候,为何没有出手相救?
周恒心中满是疑惑,不过想想也就放弃了,炭疽杆菌,即便是医术高深,没有相应的抗生素,这个很难控制。
至于宁王妃,如若自己出手也只有切除子宫,才能有五成希望保命。
收拾好东西,将药箱放在一侧,周恒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方纪忠此时凑过来。
“陛下已经丑时了,城外已经闹腾起来!”
“知道了,看着宫中的动向吧,记着万不可妄动!”
周恒没抬头,看来对方已经动手,虽然他们谁都没说,但周恒知道,自己那封信中的猜测全都成真。
闻昌晋就是金乌教的掌权者,这真是趁你病要你命,老皇帝病危,无论是推太子上位,还是拥兵自重都是极易成功的。
就在此时,窗外火光闪烁,脚步声、兵器碰撞声、厮杀声,不绝于耳,数目众多,分辨不出数量。
这些人是从那儿来的?
怎么突然出现在养心殿外?
即便有内应,也无法达到这个速度,难道这宫中也有马文良他们家那种密道?
周恒瞪大眼睛,站起身看向窗外,这床都是糊着窗棂纸,并非北山的玻璃,外面的情形看不到。
听到身后起身的声音,周恒回身,老皇帝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寝衣。
“来吧,方伴伴给朕更衣,周恒不要去窗口。”
周恒赶紧点头,见老皇帝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从天而降的叛军,刚刚跳动超速的心脏,安静了一些。
老皇帝动作不慢,很快换上了衣衫,周恒打开药箱,这次一翻找,一只包裹在布料里面的手枪露了出来。
周恒赶紧抓起放在袖子里面,找到速效救心丸,一会儿抓不抓得住对方,老皇帝都要保持最佳状态,该提前稳稳心神。
“陛下,将此药含服在舌下,能让陛下显得更加龙虎精神。”
老皇帝没有推却,将药丸含在舌下,一阵清凉的感觉,直冲脑门,老皇帝点点头。
“确实头脑清醒了不少,喝了醋虽然解了毒,可还是头脑有些晕眩,胸口还闷闷的,这药好生神奇。”
周恒隐忍着没有发作,这都啥时候了,咋一点儿都不着急。
“陛下谬赞了,咱们出去吗?”
老皇帝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袖,手搭在方纪忠的手臂上。
“走吧,出去见见朕的好儿子!”
周恒没废话,落在老皇帝身后一步,跟着走到养心殿门前,大门打开,三人走出来。
养心殿门前,被众多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乌压压的足有千人,这些人穿着铠甲与禁军非常相似,不过都在右臂上捆着一根白布,估计是为了区分敌我。
而老皇帝这边,除了周恒和方纪忠,就剩下庞七和十几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台阶下还有二十几个厂卫的隐卫,孰强孰弱不用多作解释。
周恒只是有些纳闷,老皇帝所说的援军在哪儿,难道被阻隔在外,这样即便从外围困住这些人,他们也是砧板上的肉。
对面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一个是闻昌晋,另一个赫然是太子,这二人缓步朝着台阶下方走来,隐卫和那些小太监不断后退。
闻昌晋笑着看向老皇帝,见老皇帝几乎整个人倚着方纪忠,他脸上的自信多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如此阵仗不用臣说,陛下想来也知道是要做什么了,还请陛下书写退位诏书,至少这样也能保留最后一丝颜面!”
老皇帝的目光从闻昌晋的身上,落到他身侧太子的身上,无论太子多么唯唯诺诺多么庸碌无为,这都是老皇帝的子嗣。
“朕想知道,太子也是这么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