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平时,她还真不相信如此翩翩公子,竟能狠心把一个姑娘敲晕。
“凌子萩,你是我见过逃婚最狼狈的女人。”
铜炉上的茶水再次沸腾,他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紫砂茶杯子翻起,斟起一杯清茶,待茶叶全部舒展开,吹掉上面的浮沫,淡淡开口。
凌子萩回过神,脑海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讯息,连忙四下打望房间。
红烛、喜帖、鸳鸯枕,龙凤榻..
再回望向眼前连正眼儿都不曾给过她一个的男人,如果没猜错,他就是她的未谋面的夫君——司炎修。
尽管凌子萩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冒着被猛兽撕咬的危险逃往西郊,却怎么也没想到迂回一圈又原回到了起点。
“我想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娘子。”凌子萩舔舐过干巴巴的嘴唇,掀开被子穿上已经被泥土沾染发硬的绣鞋,转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羊皮卷是你的吧?”司炎修似乎早料到她这个举动,随手从旁边拿出一样东西扔在桌上。
凌子萩放在门栓上的手顿住。
“昨晚凌府随你陪嫁而来的刘婆,丫鬟阮玉,还有一名家丁,被发现睡倒在你的闺房,没有被下蒙汗药的痕迹,身体也没有任何击打撞伤,叫醒之后,三人全部都称不知如何睡去。”
司炎修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清茶,继续道“昨晚西郊茶楼,我的三名手下以同样的方式酣睡在后院门口,叫醒之后三人也竟然浑然不知如何睡去,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夫人还有此等本事。”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凌子萩心神一晃连忙回过头,矢口否认。
“昨晚在茶楼,尽管红色嫁衣被你藏进门槛的木板下,可是地上如女子般足迹大小的泥脚印,角落里被衣衫上雨水沾染还未干透的木桌,还有一碗冒着余热的小面,面碗上的红唇,木箸上不经意沾染上的红蔻末,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都说明这里来了一位赶脚女客,这么晚,如此魅惑的打扮,只能是我逃走的夫人。”司炎修薄唇拉直,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什么情绪。
凌子萩咬唇不语,在他说话的同时,指尖慢慢在腰间摸索,这个男人心思太过缜密了。
“是在找这个吗?”司炎修眼神冷厉,从袖口处掏出一样东西,扔在桌上。
她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物品,那不就是她的催眠怀表嘛?
“说,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昏睡的?”与此同时,方才还一派惬意品茶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猛然起身,朝她走来。
凌子萩吞咽几下唾液,下意识后退。
直到她感觉到后背一硬,一股凉意包裹全身,恍然明白她已经被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了。
仓惶抬头,她刚准备说些什么,只觉得下巴一紧。
司炎修略带薄茧的大手就这样紧紧钳制住她的下颚,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第3章 雨夜出逃(3)
凌子萩如甘露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司炎修发寒的黑瞳。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她是谁?
此刻她披着凌子萩的皮囊却做着现代人才会干的事情——催眠,若是全盘托出,先不说对面的男人会怎么想,就此刻的时代背景,她都极有可能被当成妖女活活烧死。
凌子萩深吸一口气,袖口下的柔荑用力攥紧,道:“不知道祝由术司大人可听过?”
司炎修微微挑眉,缄默不语。
这祝由术,他当然知道,尽管它被列为中医学科的第十三科,可是因为其离奇、神秘,早在蔺国之前就被列为禁科,会的人不是被前朝皇室绞杀,就是逃到深山老林里隐匿,如今这个女人怎么会?
司炎修眸眼低垂,望着面前毫不退让的女子,他想起这萧城对凌家大小姐的传闻。
母亲早逝,常年隐匿于家中,受姨娘欺凌,身体孱弱,性格软糯、胆小,可是看看如今被他抓回来的女人,除了这身子瘦的能看到突出的蝴蝶谷,这性子似乎不太准啊。
“大人也不想成这门婚事吧?”凌子萩见对面男人面色有些许缓和,便心生一计。
司炎修挑眉无话,似乎想看看面前这个女人还准备说些什么让他诧异的话。
“大人与我,本就是皇上颁下的一纸婚书才强行绑一起的,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我没有做伤害大人的事情,还请大人能放我一马。”
凌子萩一气呵成地说出这些,面儿看似镇定,实则心中早已锣鼓喧天,她在赌,赌司炎修和那伙刺杀她的人无关。
司炎修冷笑,锐利的眼眸倒映出对面身体孱弱的就差被风吹倒的女子,没想到这个凌子萩胆子挺大,没筹码就敢跟他谈条件。
他慢慢收回手,宽大的袖口拂过桌面。
与此同时安静的房间内响起木板敲击的声音。
凌子萩闻声连忙朝桌上望去,放着她怀表的旁边竟然多了一样东西,那东西她认得,是她昨晚从昏迷衙役腰中扯下的「通关令箭」。
上前几步,她正准备拿起桌上的东西,一只大手却快她一步地按在上面。
“你真会祝由术?”司炎修语调带着疑惑。
凌子萩点头。
“收拾收拾,随我去见一个人。”
说完,司炎修一把抓起桌上的两样东西,起身走了出去。
凌子萩呆愣在原地,她以为他多少是考虑了她的恳求,谁知道这个男人竟然说出一句让她不明所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