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挠挠头:“可是你看起来很健康,没病啊。”
“不是我病,是我姐姐。”叶知秋见她答应了,赶紧跑回车里,扶下来一位女子,女子身材消瘦,行若扶柳,面色苍白,只从巷口走到医馆,便捂着心口喘个不停。
桃桃赶紧关了门窗,又搬椅子扶她坐下,问叶知秋:“这位是……?”
“这是我姐姐叶知夏。”叶知秋介绍道,“如今是宗正卿赵正卿的侧室。”
桃桃楞了一下,她知道赵平被抓之后,宗正卿换了另一位赵家宗室的人担任,但也年纪不小了,叶知夏一个堂堂太尉的女儿,为何要跑去给人家做侧室?
不过她如今没闲心想这个,只瞧着叶知夏的面色担心地说:“叶娘子瞧着甚是虚弱,可是有心疾?”
叶知夏缓缓摇头,声音虚弱嘶哑:“无有心疾。”
“我把脉看看。”桃桃说着轻轻拿起她的手,只觉得宽大衣袖下瘦骨嶙峋,脉象也是极弱。
“……似是血崩之象,叶娘子最近可是有过,嗯……小产?”
叶知夏没说话,让随行的丫鬟去门外守着,她伸出自己一直缩在衣袖中的左手,厚厚的细布包裹下,手掌位置有血迹隐隐渗出,叶知秋过来帮她把细布一层层解开,只见掌心处有一道不算深的口子,应是刚划伤不久,伤口还在流血。
“稍等,我去拿止血药。”桃桃站起身去拿药,被叶知秋拉住了。
“没用的。”她摇摇头,“我们什么止血药都试过了。”
“什么都试过?”桃桃有点迷糊,然后又恍然大悟,试探地问:“伤口多久了?”
“月余了。”叶知夏拿细布擦掉刚刚流出的血,刚擦干净,马上又有新的血出来,出血量不大,但是一颗一颗的小血珠层出不穷,很快就把雪白的细布染红了一片。
桃桃不敢置信的轻声问道:“月余?你的意思是说,这一个多月伤口都在流血吗?”
叶知夏点点头,气若游丝:“所有方法都用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愈合,血日夜不停的流……李娘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第95章无头尸(三)叶知夏给桃桃看自己的伤……
叶知夏给桃桃看自己的伤口,细密的小血珠层出不穷,据她讲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月有余。
鲜血渐渐濡湿了雪白的细布,叶知夏气若游丝地问道:“李娘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桃桃也拿不准,她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病症,却还是坚定地摇头:“不会,总有法子能治的。”
她拿来一卷新的细布,捆在了叶知夏左上臂血脉处,结结实实扎紧了,然后仔细观察伤口的出血情况,因为血脉被阻隔的关系,出血渐渐止住了,她松口气,这才重又坐下细细询问。
“伤是如何来的?”桃桃轻轻抬起叶知夏的手,看她的伤口,边缘整齐,应是利器所伤。
叶知秋上前代自己姐姐回答:“上月插花时不小心被剪刀划伤的。”
见叶知夏点头,桃桃又问:“叶娘子平日饮食如何?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一直都是普通饮食,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唔……”桃桃盯着伤口陷入沉思:伤口很干净,没有异物侵入,没有流脓,也没有腐烂……
“如何?”叶知秋见她不说话,紧张地问道,“我姐姐这手究竟是何病症?”
“伤口不愈合的原因有很多种,可能是有外物混进皮肉里,导致伤口无法闭合,也可能是消渴症,血症。”
桃桃疑惑不解:“但如叶娘子这般伤口新鲜如初的,却是从未见过,不知叶娘子之前身体如何,又或者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没有?”
“我姐能吃什么奇怪的东西?”
“秋儿,你先莫要说话。”叶知夏轻声制止了她,对桃桃说道,“我之前身体虽不算强健,却也还好……”
她又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若说与往日有何区别,便是嫁人之后吃了些丹药。”
“丹药?”
“是,嫁给夫君之后,他给了我一些丹药,说是可以驻颜,永葆青春,当时吃下去倒无什么不妥,直到月前受伤,我才想会不会是丹药有问题。”
“赵正卿知道你病了吗?”
“不知,我只说最近身体不适,他倒也没多问……”
“姐姐都病成这样了,姐夫如何就能不闻不问!”叶知秋气的哭起来,“他好狠的心!”
“秋儿莫哭,自古男子薄情,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我只是个侧室。”叶知夏轻声安慰她。
桃桃看着这姐俩,一时插不上话,两个人互相哭了一阵,叶知夏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锦囊,打开之后倒出两粒小药丸。
“李娘子,这便是我吃的丹药。”她说道,“夫君说这丹药不可与外人知,但自我生病之后,思来想去,只觉得与这丹药有关,就悄悄去他书房偷了两颗……不敢告诉旁的大夫,秋儿说你人好,我才来求助的。”
桃桃拿起一颗丹药,那绿莹莹的颜色让她一下想起了沙罗石,难道真的有人拿石头入药吗?
“丹药可否给我一颗,我需好好看下它的成分,看可有克制之法。”
“两颗都给你。”叶知夏把两颗药装回锦囊递给她,“李娘子救我。”
她苍白消瘦的脸上满是求生的渴望,桃桃很认真地应下来,拿起纸笔开始写方子:“我先开些补血的药,你回去喝着,胳膊上的细布每隔一个时辰解开一次,松上一盏茶的功夫再绑上,切记不能绑太久。”
她写好方子又教给叶知秋如何绑细布:“这法子只能暂时止血,长久下去恐怕会对左臂有影响,我抓紧研究解药,若是有什么新的症状,记得及时来找我。”
她把二人送出小院,扶叶知夏上了马车,叶知秋站在巷口感激地不知说什么好:“李娘子,我……我……”
桃桃见她那样,笑眯眯地拍拍她:“我是大夫,治病救人是天职,倒是你啊,待我治好了你姐姐,除了医药费之外,你还要陪我一条新裙子才行!”
叶知秋见她如此说,大松了一口气:“别说一套了,十套都行!”
“好啦,快走吧!”桃桃挥挥手,“记得不要吹风,伤口千万莫要沾水。”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桃桃叹口气,转身回去医馆,刚刚叶知夏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耳朵里,自古男子多薄情……真的吗?
她又摇摇头,寺正大人才不会薄情。
“想什么呢?看起来愈发傻了。”一道好听的声音传来,桃桃高兴地回头,果然身后站着丰神俊朗的小王爷。
子书俊下了衙,一出大理寺就看见对面巷子口的小傻子对着一辆马车若有所思,他高兴地几步跑过来,只想跟她说说话。
“寺正大人哪~”桃桃抱住他,大理寺的官服很修身,腰间扎紧的革带更显出小王爷的好身材,细腰乍背,结实挺拔。
桃桃最喜欢抱着他的腰了。
“一脸傻样。”大理寺的差人三三两两的出来,他被抱的有些脸红,挪了几步把她拖回医馆里,医馆没人,他把桃桃抱上了抓药的长条桌,额头相抵:“想我了?”
桃桃坐在高高的桌子上,与他视线持平:“寺正大人成何体统,这是抓药的地方呀……”
“桃桃便是我的药。”小王爷亲亲她的脸,小声呢喃。
“什……什么药?”
“唔……相思药。”他挑眉笑得温柔,“何烦五色药,尊下即丹丘……”
桃桃眨眨眼,脸红红的踢了他一脚:“我听懂了,您调戏我!”
“……如何是调戏?”
“您说我是药,不就是要吃我?”她双手捂着脸,“寺正大人登徒子!”
小王爷被她奇怪的脑回路弄得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不由低笑出声:“你呀,想法奇奇怪怪。”
他干脆解掉袖口紧缚的绑带,挽袖子露出结实小臂,伸手掐住小女子柔软腰肢:“今日若是不吃两口,岂不是辜负了桃桃的心思?”
“呀……登徒子……”
“我不是登徒子,我是你夫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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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夕阳像个咸蛋黄,挂在天上好久之后,终于咕咚一声沉进西山。
安歌医馆的药房点起了灯,灯下是认真的桃桃和目不转睛盯着她的小王爷。
桃桃正在一边翻医书一边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抬头瞪对面的男子一眼,再小声骂两句:“哼,登徒子!”
小王爷托着腮:“如何登徒子?”
“您……!”桃桃可说不出口,寺正大人越来越坏,刚刚在抓药的桌子上,他真的很认真一口一口在“吃”自己,吃到她全身发软情难自禁,像滩泥巴一样任他拿捏,却偏偏那种感觉还很上瘾,她哼哼唧唧缠着他,被他好一阵笑话。
“反正我不要理您了!”
“小、蜜、桃。”
“寺正大人!”桃桃气的腾一下站起来,寺正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没脸没皮了?
“好好好,不叫不叫。”小王爷举手投降,再闹下去他也受不住,刚刚好容易才忍住的,若是再撩拨起来,他真的不敢保证能不能等到大婚。
“那个……这是什么?”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指指叶知夏的锦囊。
“这是丹药。”桃桃倒出来给他看,“刚刚叶知秋跟她姐姐叶娘子来看病,留下的。”
小王爷眉头一皱:“叶知秋的姐姐,叶知夏?赵正卿赵渔的侧室?”
“您如何知道?”
“刚刚在大理寺看过他们的档案,赵渔也是洛永顺账本里的常客。”
“他们真的在吃用沙罗石做的药。”
桃桃一五一十把叶知夏的病情讲了一遍:“伤口流血不止,仿若新伤,无法愈合……我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
“桃桃打算如何医治?”
“嗯……拆解出丹药成分,再一味味对症下药,总会有些办法的。”桃桃对自己的药理很有信心,“只要是能找到的药材,我都能配出解药。”
“这丹药哪里来的?”
“叶娘子在赵渔书房偷的。”
“偷的?”小王爷想了想,把丹药抓在手里,“这药在你手里太危险,给我。”
“不行不行!我还要配解药呢!”桃桃伸手去抢,被他轻易躲开,她着急地整个人扑过去,“寺正大人,您还我!”
“桃桃听我说!”小王爷被她挠了两下,疼得皱起眉头。
“你不要任性,那些人连洛永顺的宅子都敢烧,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这是叶知夏偷出来的,哪天若是被发现,你和她都有危险!”
桃桃急得直蹦:“您还给我呀!”
眼瞅着她要哭,小王爷放软了语气:“桃桃乖,我不想你有危险。”
“可是我要配解药。”她偷眼看看心软的未婚夫,假模假样地哭起来,“求您了,求您了……”
“莫哭莫哭。”他果然一下子没了脾气,把她抱进怀里柔声哄着,“若想配解药也行,需得答应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