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麓操轻轻摇摇头,这边王家的书童从门外走进来,接过王麓操的锦绣布囊,又递上软巾擦手茶水清口。
王麓操淡然的接受这一切,待做完了,拿起折扇,轻轻的在胸口扇了两下,道:“听闻你新得了一对寿山石镇纸,带上同来。”
江柳愖瞪大眼睛:“你说甚!我这对镇纸可是上好的田黄冻的料,一只就能买十个八个行伍回来,你真是狮子大开口!”又看看沈康兄弟,道:“你怎么不问沈家兄弟要东西?”
王麓操垂下眼帘,淡然的笑着:“本公子,心随所愿。”
言下之意就是,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江柳愖撇着嘴,道:“别的东西行不行?”
王麓操轻笑道:“回去和你父亲说,将镇纸送给我,你父亲会感恩戴德的,说不准,还能再给你买更好的。”
他微微顿了顿,朗然道:“告知你父,我王家虽占了太仓王氏之名,但却不会因这些俗事去扰了在朝同族的清名,令堂便不需整日派人从顺天府捎带什么物件过来了。王家衣冠诗书传家,你青州江氏也非无名尔尔之门,若再为俗事上门,别怪我父翻脸无情,到时谁的脸面都过不去。”
说完这一番话,他神色略微松了松,转而笑道:“这是家父令我转达的,你听明白了么?”
江柳愖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胸口不断的起伏着。憋着气,转身就胡乱的将桌子上的文房四宝推到地上,破口大骂道:“母婢也!”
沈昌有些急了,平常人被人骂了娘是做小的,一定会气恼至极,动手伤人也可能。
对于他的谩骂,王麓操直接选择无视,满眼尽是轻慢,仿佛江柳愖就是跳梁小丑自娱自乐,而他是一个冷眼旁观之人,不屑与小丑争上一争。
江柳愖顿时更气,上前问:“你哑了么!”
王家的书童拿脚扫开地上摔了一地的物件儿,王麓操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轻笑了笑,轻挑眉梢,一边漫不经心的拢着衣襟,一边道:“江柳愖,你可曾见过翱翔九霄的雄鹰与鼠辈争长论短的?”
话音落地,王麓操悠然走出门去。
此时的沈康真的难以体会王麓操的心情,他的高高在上,是由内自外散发出来的,举手投足,为人处世皆是高人一等的。
儒家讲究的容人雅量是什么境界他不知道,但王麓操的这所谓雅量,倒是让人除了干瞪眼没一点法子。
沈康暗暗道了一声,王麓操就是江柳愖天生的宿敌啊。
他转而一怔...按道理来说,王麓操不该做这样落人脸面的事。
江柳愖的父亲,那日王麓操说过,江有津在礼部任职,顶头上官就是王麓操的叔父。那...江有津定然是对王麓操之叔父有所求的吧?
啧啧...江家在巴结王家呢,若江有津知道自家儿子在书院骂王麓操,指不定这位小祖宗要被打断腿呢。
他略微想了想,太仓王氏乃遗古名门,明清两代家门亦不曾衰落。名臣代出,但却似乎没有王麓操这号人物啊......
当真是不愿因俗事去扰乱同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