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华可是严嵩的义子啊,这事虽然没能抓住严嵩的小辫子,可朱厚熜却已经不再信任他们。
转过七月中旬,严嵩已然又有月余没能见到朱厚熜,这一日正赶上经筵,朝中学问好的大臣齐聚一堂讲经讲学。
这一回,正轮到了严嵩作为主讲。
严嵩虽然已是花甲之年,但仍然精神矍铄,一口官话讲得流利动听,特别是他洪亮的嗓音笃厚的才学,让他在经筵上大出风头。
这样的人,让人如何不去惜才呢?
朱厚熜看着讲坛上的严嵩,不由得就念起了过往他绞尽脑汁为自己说作的那些青词来。
微微叹了一声气,起身,对身侧的黄锦道:“待经筵结束,让严嵩来见朕。”
黄锦心下惊讶,却也不得不佩服严嵩的才学风仪,拱手应下:“是,陛下。”
随着朱厚熜的离去,一众大臣起身相送,严嵩心里又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努力的稳定心神,恍若无事发生一般的,将这次讲学坚持讲完,随着黄锦去往御书房。
御书房中一支线香于玉质精雕香炉中袅袅升起,烟雾于半空中打了个圈,又缓缓消弭。
空寂的大殿,朱厚熜独自坐在书案前,手拿着一册古卷,掩住了半面脸颊,让人看不清楚,他究竟是何表情。
严嵩觉得很冷,让他忍不住打哆嗦的冷。要说这古往今来,他敬佩的人只有三人,第一位是圣人先师孔子,第二位,是心学集大成者王阳明,第三位,便是面前这位主宰他生死的皇帝朱厚熜。
一位是以自己的言行教导了百世儒生,一位格物论理让心学发扬光大,而他眼前的朱厚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阴谋家。
严嵩时常自问,什么样的人会让自己敬佩?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能比,不能及,不能胜。朱厚熜正是集三者为一之人啊。
他恭恭敬敬的拱手,双膝跪地叩了个头:“老臣拜见万岁爷。”
朱厚熜恍若才发现他在自己面前,放下书,笑着道:“起来,上朕跟前来。”
“是。”严嵩起身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手脚冰凉了,行动起来难免僵硬着。
黄锦眸光轻轻扫过他,暗道严嵩是个能人,耐得住性子,来日不可小觑。
“陛下。”
“恩。”朱厚熜指着书上,问道:“给朕说说商君策。”
严嵩转眸一想,陛下这是又在问国库了,他该怎么回答呢?他斜睨了一眼朱厚熜手上的书册,看到了一句:圣人知治国之要,故令民心归于农。
严嵩微微蹙眉,心下一沉,这一篇,讲的是农耕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其中有几句最重要的,说一个国家,一百个人当中有一个人闲着,另外的人都去农耕,那么这个国家就会变成无可匹敌的强国。
如果一个国家,十个人有九个农耕,只有一个人闲着,那么国家也能富强,可若是只有一个人农耕,九个人闲着,国家怎么能不穷困呢?
天哪。
严嵩心中讶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