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谷梦雨当即想到了一件事:“柳鹏弟弟,我可是听说你打通了黄知府的关系,答应从这批柞蚕丝中送他百八十担,那该怎么办?”
江清月毫不客气地说道:“那能怎么办,我们本来就不拿一分钱的好处,造福东三府民众而已,到时候顶多吃点亏,贴钱送他们百八十担柞蚕茧罢了!”
百八十担柞蚕丝与百八十担柞担茧完全是两回事,江清月觉得柳鹏已经作得仁至义尽了,柳鹏却是突然大笑起来:“不,既然答应黄知府了,那就要信守承诺,不就是区区百八十担柞蚕丝吗!”
谷梦雨这就急了,她赶紧说道:“柳鹏弟弟,您难道不知道百八担柞蚕线的价钱吗,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何止不是小数目,如果往高估,那就是六千两白银的天文数字,一想到这个数字谷梦雨更急了:“现在龙口开港到现在都没赚到这个数字啊,你要是抽这么多钱走,恐怕龙口港这边就维持不下去了!”
柳鹏笑了起来:“我不是说今年给黄知府送过去,明年收秋蚕的时候,我送他一千五百担柞蚕茧便是!”
一千五百担柞蚕茧与百八十担蚕丝表面都差不多,但是却省略了烘茧缫丝的工序,至少打了一半折扣,而且柳鹏这边确实没有生丝的加工能力,自然只能把柞蚕茧送过去,这于情于理都说得通。
而且柳鹏还有自己的算法:“再说了,我不信我一年时间赚不到这区区六千两的零花钱!”
六千两银子对于登州这种小地方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但是柳鹏眼中却只是零花钱而已,偏偏谷梦雨与江清月还都真信了柳鹏的说法,那边谷梦雨当即说道:“柳鹏弟弟既然这么坚持,我就叫家里养办法养一季秋蚕,我家里还有一大片柞林,只是这些年行情不好,所以一直没养。”
柳鹏没说话,跟谷梦雨接触得越久,他越发现谷梦雨的家里可以用应有尽有来形容,他就没发现谷梦雨的家里缺过什么,现在居然还有一大片抛荒的柞树林,自己已经过世的那位便宜丈人到底给谷梦雨留下了多少财产。
那边谷梦雨继续说道:“如果真能打通江南的商路,我觉得我还可以多种几株柞树,家里还有几百多亩荒山,地契一直在手里,一直不知道该种什么才好……”
柳鹏不由多看了谷梦雨一眼,这几百亩荒地显然是谷梦雨的小金库,至少之前柳鹏根本没听她与沈滨说过,只是他既然是上门女婿,自然就不方便问清楚,只能随口说道:“那多种几亩柞树林!”
他本来只是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就听旁边有人说道:“谷小姐,柳少,我觉得这柞树林的事最好交给我!”
插嘴说话的这位年纪大约三十五六岁,又黑又胖又胖又黑,看起来是个老农夫,只是脸虽然黑,但衣服好歹还有几分富贵气,柳鹏以前一直没见过他,当即问道:“这是哪一位?”
谷梦雨告诉柳鹏:“这一位是陈别雪,这一次我到临清找你想要的几样种子,却一直没找到,还是多亏这位陈叔叔帮忙,陈叔叔精通农艺……”
“没错!”江清月话没说完,陈别雪已经抢先说话了:“我这身本领可不比新台王家差多少,谷小姐若是想种几百亩作柞林的话,那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每年出的蚕茧能多一倍!”
放养蚕茧的数量大致是定数,差距只有成活率与最后的茧重以及质量而已,谷梦雨不由好奇起来:“你居然敢自称跟新台王家平分秋色?”
这样的质疑显然深深刺痛了陈别雪,他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利起来:“新城王家不是图个虚名,哪有我的一身真本领,谷小姐,我跟你说说这其中的门道,你们养柞蚕不是用普通的柞树来养?”
谷梦雨当即问道:“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门道没有?”
陈别雪当即说道:“这其中的门道多了,别的不说,我就说一项最重要的事情,普通的柞树只知道拼命长个不懂得怎么长柞叶,在诸城已经有蚕农培育的树种,不管怎么长怎么都长不高!”
低矮的柞树有什么优点?谷梦雨很快就想明白了,既然这柞树不能往高处发展,那只能把全部的营养堆积在柞树叶之上,而养柞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柞叶,显然诸城那边已经培育出一种养柞蚕专用的高产柞叶低矮型柞树。
在古代中国,信息是十分闭塞,一项技术的发展与传播往往需要花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有些技术干脆在历史上被发现过几十次,但就是一直没有普及开来,现在陈别雪这种黑胖子就向柳鹏与谷梦雨推销自己的本领:“我曾经找新城王家较过技,可惜我找到王家的时候,他们根本不敢应战,闭门高举罢战牌,我只能南下,刚好遇到上江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