蓟州、永平、山海关等地屡震,震坏城郭、庐舍无算。至是,滦州大震,坏庐舍无数,地裂涌水异物。乐亭旧铺庄,地裂涌黑水,高尺余。迁安声如巨雷,塌坏城垣民舍无数。卢龙震倒官民房舍甚多。
朱由校命令各受灾地开仓放粮,并紧急出动官员到受灾之地监督赈灾,还把锦衣卫也派出到各地,发现贪污官员立即逮捕送到京城。
但这一场地震却让很多人认为,正是因为皇帝德行不修,强要插手租率之事,引得上天震怒示警。当东厂番子把京城人的议论汇报上来后,朱由校沉默了。
而在朝会上,以王洽为首的一批官员,话里话外是因为皇帝想要减租引起上天不满,要求皇帝下罪己诏,并在报纸上申明不再插手佃租之事。
王洽他们是御史或者六科中人,也就是俗称的谏官,他们这样说,让方从哲等人也无法为皇帝辩白。不然他们的矛头就会转向方从哲,参他“以谀事君”。
朱由校一直没有理会他们,却也没有训斥他们。有些官员见这架势,也慢慢加入王洽的行列。黄克缵曾经怼过他们一次,但很快被群臣骂得狗血淋头,狼狈不堪。
朱由校召集内阁和六部于云台开会讨论此事,朱由校烦噪地说道:“天人感应这事,可以说它是假的吗?”
方从哲连连摇头道:“陛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天人感应必须是真的。”
叶向高道:“陛下,天人感应是董仲舒学说的基石,他认为,君之为君,乃是上承天意;君之为君,又当效法上天之道。为此,他提出了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独尊儒术、三纲五常、阳尊阴卑等一系列主张。如果否定了天人感应,那君权神授也就立不住脚了。”
徐光启知道自己这个学生有时聪明得可怕,但有些事还是不大明白。于是说道:“叶师所说甚是,天人感应乃是皇权的基础,陛下千万不可自毁根基呀。”
朱由校道:“那现在怎么办,这地震实际上是地壳运动而已,与上天示警根本没有关系。如果不否定天人感应,那朕难道真的要下罪己诏吗?”
叶向高道:“下罪己诏是不行的。减租之事,本来就是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明江山。下了罪己诏就表示这事是错的了,无论如何不可。”
方从哲道:“为今之计,就是硬顶着。救灾是救灾,但不讨论这种事,我想他们总不会直接在朝堂上提出要让陛下下罪己诏吧。”
朱由校问道:“想不到更好一些的办法吗?”
徐光启道:“上次本兵不过说了句未必就是上天示警,便被他们骂了一通,我们开口显然是不行的,不如从别的方面来下手,让其他人来说。”
朱由校奇道:“你们都不能说了,谁说能够管用呀?”
徐光启和方从哲都看向叶向高,叶向高有些尴尬地说道:“礼部主事刘宗周,其与高攀龙为至交,被时人视为东林人。但其为人持正,一直反对党争,希望朝廷化偏党而归于荡平,不必以门户分邪正。此人对王洽等人有极大影响力,只是臣担心此人不易说服。”
朱由校笑道:“叶老都说服不了他吗?”